任承明的寿宴,摆在任府正堂。梁佑璋和任闵赶到的时候,宾客已经到齐。
众人见到太子,纷纷作揖行礼。
他大袖一挥,笑道:“今日任将军寿辰,乃是喜事,诸位爱卿大可不必拘礼。”
他走到任承明身侧,朝他耳语:“师父,哪位是柳将军。”
“那位。”任承明指向不远处,正同户部尚书云砾寒暄,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
“这么年轻?”
“柳南哲的父亲曾是我的同僚,他自幼被父亲带在身边,神勇无比。他父亲早些年战死,圣上一道圣旨快马加鞭送去南境,封他为车骑将军。由他率兵出征,利用地势地形,以五千铁骑对阵西蟠国五万精兵,大获全胜。那场战事,打的可谓是百分漂亮。”
任承明总归是个武人,说起这些来慷慨激昂,双眼放光。
“我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年轻。”太子唏嘘。
任承明敛了敛声,低声道:“柳将军常年在外,家中唯有几个女眷。我与他父亲有同僚之情,这些年对柳府也多有照顾,他这才赏了老夫两分薄面来赴宴。他对朝中臣子并不了解,更与硕王毫无干系,立场可谓最最中立。若我们能将他招至麾下,太子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任硕王有百般计谋,也绝不可能再与太子抗衡。”
梁佑璋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在不远处的紫衣少女,朝他们这边看过一眼,转眸望向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托梁佑璋的福,前世她与这位柳将军有过几面之缘,晓得他几分爱好。习武之人,更惜擅武之才。
前世,便是她父亲教的太子一套独门剑法,在寿宴上一舞,颇有雄姿。不但让在场的文臣们赞叹,更是让柳南哲折服。让他以为当今太子乃是能文能武的圣贤,故而甘愿追随。
若是今日太子得不到柳南哲这个忠臣良将,故事是不是会往别的方向发展呢。
紫衣少女莞尔一笑,对身侧婢子道:“今日晚宴,格外重要,父亲加派了人手。你且去门口候着,若有贵人来,莫让不长眼的拦住才是。”
婢子离开,朝外去了。
背后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回过头但见任朱婉等人拥着老祖宗过来,于是颔首屈膝行礼。
任素汐这些日子虽被禁足,可今日是任承明的生辰,老祖宗特赦令,免了她的禁足。任素言看着母亲和妹妹素如走在最后,诚惶诚恐的跟在她们身后,心下涌起一股难言怒火。
只是她掩饰的太好,无人看的出来而已。
素如看见她,急忙跑过来,低声道:“大姐,你怎的先来了,方才我去你房中找你都不见人呢。”
未等她回答,但见任朱婉盈盈走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大姐今日,怎么没有穿祖母送去的衣裳呢。”
她为这动作感到心头恶心,一时缩回手。
任素汐轻哼一声,讥讽道:“祖母特意为咱们姐妹制得新衣,我们都穿上了,可偏偏有人标新立异。某些人可还不是太子妃呢,便已经不将老祖宗放在眼中了......”
“五妹妹你可小点儿声,今日宾客云集,太子亲临,你莫要和大姐置气,坏了她的面子。”任朱婉轻声道。
任素言冷哼一声,好一个坏了她的面子,这是要将她不敬重老祖宗的罪名坐实啊。
老祖宗面上隐有怒意,但宾客云集,也不愿让旁人看了笑话,坏了兴致,只道:“不穿便不穿,你们莫要再争搅了。”
见老祖宗有些生气,任朱婉赶紧蹙起秀眉,像是真心实意在为她出主意一般,扯住她的袖子,低声说:“今日大伯寿辰,要不,你还是回去换上吧,不要惹祖母不高兴才是。”
任素言莞尔一笑,道:“祖母赏的衣裳,我自然欢喜的不得了。正因为欢喜,这才不敢穿,只好好的收在柜子中,免得用膳时脏了衣襟,裙袂。”
她这番措辞,深得老祖宗欢心。老祖宗脸上阴云已去,渐露喜色,声音愈发平和:“你这丫头真是有心了。这件衣裳,倒也适合你。走吧,先去拜见各位大人。”
任朱婉暗下绞紧手绢,心里越是恼怒,表情越是柔和。近来这任素言好似难对付了许多,不过她与太子尚未定下婚事,留给她的时间还长着呢。
几人逐一拜见过大臣。云氏身体抱恙,未曾临堂,来之前特叮嘱人任素墨姐妹二人,要好生打扮。今晚赴宴的大都是达官贵人,听闻更有几位王爷要来,若她们在宴会上邂逅贵人,有个好的归宿,也可弥补她没有儿子的缺憾。
任素汐好生捯饬了一番,虽然知道大伯父必定不会请硕王,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隐隐期待,想要见到硕王。
任素墨寻到舅舅云砾,屈膝行礼问安。
“前些日子听闻你母亲身体抱恙,近来可好?”云砾问道。
她回答:“一直以汤药滋养,近来气色好了许多。”
云砾叹了口气,他妹妹的脾性他最懂,只是妇人之事,他一介男子也不好过问。
只交代外甥女道:“素汐那丫头脾性随你母亲,你身为姐姐,要时常教导。你母亲膝下无子,整日诚惶诚恐,不免会做些糊涂事,你能拦下便拦下。大夫人虽然出身卑微,却和任将军琴瑟和谐。膝下有长子,大女儿又是公认的未来太子妃。你劝劝你母亲,莫要再与大房使绊子。大夫人只是不愿这些事叨扰任将军,若是任将军知晓,你们二房又理亏,到时候舅舅也护不住你们。”
任素墨颔首,道:“舅舅教诲,素墨谨记在心。”
“你也该到了婚嫁的年纪,今日这种场合更要好好表现,将来嫁个好夫君,才能让你母亲,稍稍心安。”云砾吩咐道。
她再度点了点头,颔首退下。
一时宾客到齐,任承明传了膳食,舞女,乐队。一时正堂中鼓瑟吹笙,欢歌笑语,一派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