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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磊率领云药阁众人走了出来，在他身边，凌墨一身玄衣，如同天神一般，冷肃地站在那里。
“杀害我云药阁弟子的凶手已然找到，依云药阁的规矩，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以慰藉亡者的在天之灵。”
吴姗姗惊呆在那里，她可怕的嘴脸让所有人不敢直视。
“凌墨！我是姗姗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凌墨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我当然可以。”
“不！我那么爱你，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都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啊！”
吴姗姗的气势全无，在深爱的人面前，她是那么卑微。
那是她的初恋，情窦初开的时候，凌墨的身影就已经扎根在了她的心里，成为了魔咒，成为了孽债。
她为了凌墨做了那么多，为了他变得不人不鬼，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不能！
吴姗姗猛地抬头，手里的火焰骤然变得旺盛起来。
“都是因为她！”
她怨毒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苏锦，里面的恨意铺天盖地，让她双眼通红。
“都是因为你！苏锦！你怎么不去死！”
“当初我若是听了爹爹的话，直接夺舍该多好！明明他以为我是你，却仍然不肯伤你！你凭什么！他明明没有认出你来，却还那么在意你，我要杀了你！”
吴姗姗不顾一切地往水牢里冲，她什么都没了！她要拖着苏锦一起去死。
苏锦看着她的身影飞扑过来，水牢的牢门在她那团墨色火焰里，不堪一击。
苏锦被她所说的话怔住，却并没有站在原地任由她扑过来。
从她的袖子里，滑出了一柄细短，却散着灵气的灵剑，正是吴姗姗用来作证的那把。
这是之前韩磊来看她的时候塞给她的，那会儿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会在这里，恐怕，是凌墨和韩磊设的一个局。
他们知道吴姗姗要针对自己，因此将计就计。
灵剑朝着吴姗姗的方向破空划过，将那团墨火焰劈开，苏锦才发现，她这把灵剑上加持的灵力属性已经重新被人重置过了，完全将吴姗姗克得死死的。
吴姗姗怒吼一声，被灵剑伤到的地方裂开，流出来的血都是暗黑色。
云药阁的人一拥而上，将吴姗姗牢牢困住。
她被按在地上，血红的眼珠盯着苏锦，像要将她生吞了一样。
“带走。”
凌墨淡淡地下令，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过她。
以爱的名义，就能为所欲为，掠夺他人的生命吗？
这样的爱，他敬谢不敏。
“凌墨！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吴姗姗的吼声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
凌墨一步步走到水牢前，朝着苏锦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锦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凌墨。
“她说，你当初并不肯伤我，那么噬心灵散呢？从我身体里抽去的血，又算什么？”
凌墨的眼眸里浮起淡淡的伤感，之前她所说的“原谅”，果然并非真心。
这件事，恐怕一直是她心底的心结。
当初他误以为吴姗姗是她，心底是高兴的，可是吴姗姗立刻又说，她怕是活不了多久。
她从娘胎里带的隐疾，若要治好，只有苏锦才合适。
前任掌门和吴姗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着他做决定，凌墨却始终无法下决心。
于是，前任掌门才提出，用换心血的法子，也是可以代替的。
可他隐瞒了换心血的后果，他告诉凌墨，并不会对苏锦有太大的伤害，只是要她一点血。
凌墨想要找的人，在他心里是纯洁无瑕的，他以为吴姗姗是，因此他相信了她的话。
直到……苏锦自尽，她的魂魄散发出来的光芒，她所遭受的苦痛和折磨，凌墨在那一刻全数接收。
吴姗姗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凌墨给苏锦用噬心灵散的时候，用的，是他自己的血做的引子。
“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只是想跟你说，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凌墨悲痛气息在水牢里蔓延，苏锦看着他，如同溺水一般，无法挣脱。
她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一样，眼睛里却始终没有出现水光。
“所以那时候，你并没有想要我死？”
凌墨缓缓却坚定地摇头。
“所以，你说会补偿我，照顾我，也不是在骗我……”
苏锦的声音仿佛喃喃自语。
她不该哭，为什么要哭？她该高兴的。
苏锦好看的嘴角上扬，脸上绽放出一个明亮的笑容，眼泪却终于落了下来。
他没有骗她！
只是这一点，就能让她欣喜若狂。
他还是她记忆里，那个温柔、正直的凌墨，这是一件多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苏锦忍不住上前，环住凌墨的腰。
凌墨用力搂住她，水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地方，两人的心终于紧紧贴在了一起。
……
可是，凌墨身体的衰败却并不是演戏，他是真的大限将至。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
苏锦拉着韩磊的手，眼里满是祈求。
“阿锦……”
“什么办法都行，我都愿意试一试……对，吴姗姗不是说我的血肉有用吗？我给他，我愿意的。”
“阿锦。”
凌墨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别说傻话。”
“我没有，我只是……”
苏锦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情，终于明白了一切，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为什么又要有人离开！
“我知道的，阿锦，上一世是你等我，这次，该我等你了，很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不要你等！”
苏锦吼出来，“为什么我们一直都在等待兜转？我不要！”
她双眼通红，痛苦的表情让韩磊都不忍心看。
凌墨将她拉到身边，枯瘦的臂膀搂着她，“不要哭，能等你，我很高兴。”
……
云药阁的掌门，依然是韩磊，凌墨只想在最后的日子，能跟苏锦日日在一起。
只是有一日，一个下山历练的云药阁弟子，满身是血地倒在山门口，被抬进来之后，是韩磊亲自去医治的。
当夜，韩磊就来找了凌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议。
“阿锦，很久没尝过你煮的桃花酒了。”
苏锦知道，韩磊是想单独跟凌墨说话，因此点点头，走出去将门关上。
然而最后，韩磊并没有喝到桃花酒，苏锦端着酒回来的时候，韩磊已经离开了。
“说完了吗？走得这么急？”
苏锦微笑着将桃花酒放到桌上，托盘里却有两只酒壶。
“怕他喝酒的时候你会馋，因此多拿了一壶桃花露，你能喝的。”
苏锦将桃花露倒入两只杯中，笑盈盈地递给凌墨一只，“韩磊不在，只能我陪你喝了。”
凌墨静静地看着苏锦，目光如同有实体一般，从她的眉，看到她的眼，她盈盈的笑意，莹润的嘴唇……
“怎么了？”
苏锦见他不接，奇怪地问。
凌墨回过神，“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好看。”
“……”
苏锦表情害羞起来，说这种话的时候，可以不要这么真诚坦率吗。
玉色的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锦仰头喝下去，脸颊带着粉色，双眸盛满了水波。
凌墨垂眸，杯中的桃花露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闭了闭眼，遮去了眼中一抹幽深的暗色，仰头，也将口中的酒喝干净。
……
韩磊很快又来找凌墨，“吴姗姗想见你，长老的意思，这件事与你有关，还是由你来了断。”
苏锦以为，凌墨并不会理会吴姗姗的无理取闹，只是出乎意料的，凌墨答应了。
他去见了吴姗姗，回来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对。
“怎么了吗？”
苏锦有些担心，吴姗姗不会又对凌墨做了什么吧？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凌墨笑着回答，嘴角却的弧度却有些牵强。
苏锦不明所以，却发现，这只是个开始。
凌墨从那以后，又去见了吴姗姗几次，这让苏锦很不能理解。
“凌墨，她见你，是要跟你说什么吗？”
“我不是说过了，没什么事，只是，她想跟我说说话而已。”
说说话……
苏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墨往关押吴姗姗的水牢走。
不告诉她，那她自己去听一听，他们两之间能有什么话可以说。
苏锦悄悄地跟上去，她只是好奇，凌墨这两日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她怕影响到他的身体。
来到了水牢的门口，苏锦没有看到有任何人看守，想来应该是被凌墨给遣散了。
她放轻动作往里走，光线变得昏暗，寂静中，她听见了吴姗姗欣喜的声音，“凌墨，你又来看我了吗，我好高兴，你果然不会对我狠心的。”
苏锦微怔，心口跳得飞快，她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等着凌墨的回答。
很快，她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凌墨的声音，他说，“姗姗，你不会怪我吗？”
这是，什么情况？
苏锦彻底愣住，为什么凌墨会跟吴姗姗说这个？就好像、就好像想要得到她的原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