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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姗姗当初为了让凌墨相信，她就是他要找的人，不惜服下了云药阁的秘药，可以让人看起来，像是从母胎中缺了魂魄。
前任掌门以秘法窥探到了苏锦才是凌墨要找的人，因此将苏锦灵魂上的印记，强行挪到了吴姗姗的身上。
只是他们没想到，苏锦自尽，会让这一切都暴露，凌墨险些疯魔，一怒之下，连前任掌门都没能压制住他。
前任掌门临死前保住了吴姗姗的命，然而吴姗姗此前用的药，是需要定期服用云药阁的一种秘方，凌墨继任之后，她便没了这个机会。
吴姗姗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受过的伤无法愈合，只有缥缈峰上特有的一种药草，能够暂时缓解她的痛苦。
“这次的月中，缥缈峰有一弟子半夜去了后山，发现他的时候，浑身的血都被吸光了，这会不会跟吴姗姗……”
韩磊想起那名弟子的惨状，心里都忍不住发寒。
凌墨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他后来坐上了掌门之位，对那些秘药有权利了解之后才发现，云药阁所谓的一些灵丹妙药，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完美。
也难怪，他们父女能拿出噬心灵散这样的东西，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选择……
……
韩磊得知这事儿或许真的跟吴姗姗有关系，立刻加派了人手巡山。
“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这样一个怪物留在云药阁。”
他一身正气地转身离开，苏锦感叹，“比起你，韩师兄更像一个真正的掌门。”
“我也觉得。”
“……”
苏锦无语地看了一眼凌墨，发现他说得很理所当然，这人的脑子跟身体一块儿坏了吧？
他们两人，谁也没提以后的事情，每日，苏锦都陪在凌墨的身边，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就该这样一般。
凌墨没有再继续炼制药膏，因此看起来，像是好转了一些，也能下床稍稍走动。
只是苏锦将韩磊拉到墙角逼问之后才知道，凌墨如今，仿佛一个被掏空的躯壳，不过只是弥留的回光返照而已。
“我给你涂药吧。”
凌墨将玉瓶拿在手里，从里面倒出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苏锦的伤口上。
淡淡的腥甜气味，在屋子里萦绕，苏锦却没有了之前想要作呕的恶心感。
凌墨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他的眼睛专注地落在她的脸上，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和不舍。
“对不起。”
凌墨忽然开口，语气里的痛苦让人窒息。
苏锦回望着他，眼里倒映出他的模样，她没有问他为什么道歉。
“我原谅你。”
苏锦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面前的凌墨，脸上绽放出一抹异样的亮彩，像天边最美的霞光。
苏锦笑了，他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原谅吧。
将死之人，她愿意满足他的心愿，如此才能尘归尘，土归土……
知道了一切，苏锦心里其实并没有完全释然。
因为是她承受了所有，所以她做不到轻易地放下。
就算凌墨将吴姗姗当成了她，可为了她，凌墨就能毫不在意地夺取另一个人的生命？
苏锦想了很久，她觉得，她大概是不能接受的。
让她以吃掉另一个人的血肉为代价，跟凌墨双宿双飞，她不愿意。
这个凌墨，不是她前世全心全意倾慕的那个人。
或许看出了苏锦的敷衍，又或许没有，凌墨和她之间变得异常平静。
时光如同温柔的流水，没有门派的琐事烦扰，两人悠闲自得，过着最后的时间。
……
然而，这世上从来缺少永恒的平静。
“是夙妗师妹！是她杀了清丰师弟！”
苏锦毫无预兆地被推进了旋涡里，她戴着白色的面纱站出来，承受着莫名其妙的指责。
“你可有证据？”
说话的弟子叫吴达，他抖着手指向苏锦，“我亲眼看到的！”
那日，清丰开玩笑地说，十五不能出门这个规矩很可笑，他还真想试一试，吴达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半夜的时候，他看到跟他同住的清丰真的打算出去。
吴达劝不住，反而被清丰奚落成胆小鬼，他在屋子里左思右想，同门师兄弟一场，他还是不放心，因此也追了出去。
之后，吴达便看到了这辈子，都会让他做噩梦的场景。
“就是她！她是个怪物，是她杀了清丰师弟，是她吸干了清丰的血！”
殿上一片哗然，韩磊面容严肃，仍旧是那句话，“你可有证明？”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事与苏锦无关，因为那日他在苏锦的屋外守了一整夜。
“她的脸！她的杀清丰师兄的时候我看见了，她的脸像一个可怕的怪物！我不会认错的！”
吴达的身体在颤抖，苏锦朝着他走过去，一步一步慢慢走近。
在距离吴达两步远的距离，苏锦停住了脚步。
随后，她动作缓慢地摘下了脸上的白纱。
殿内很安静，在苏锦的面纱拿掉了之后，仍然很安静。
因为，根本没有需要他们骚动的事情，苏锦的脸很普通，上面是有伤痕，可离得远了，几乎看不出来。
“我说吴达，你是不是做梦了？”
“夙妗师妹怎么就是怪物了？你那晚到底出没出门？别是胡乱编出来的吧。”
吴达不敢相信地看着苏锦，口中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苏锦离他很近，因此没有错过吴达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疯狂和激动。
“我、我还有一个证据！”
吴达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伸出手，手里是一柄短短的灵剑，散发着夺目的灵气。
“这不是武长老送给师妹的灵剑吗？”
吴达将灵剑举高，“这是我那日，在清丰师弟尸首旁捡到的，不是她还会是谁？”
苏锦看着那柄灵剑，这东西她之前确实随身带着，可是，在上个月的十五，她被吴姗姗抓住之后就已经不见了。
人证物证俱全，韩磊就是再相信苏锦是清白的，也不得不顾及其他长老的意思，先将苏锦给关了起来。
……
水牢里，苏锦脑子里乱乱的，昏暗的光线中，她心里想着的并不是该怎么证明她的清白，而是凌墨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他的身体已经不能经受刺激了，韩磊应该不会告诉他的吧。
“阿锦。”
有人在水牢外喊她，她抬起头，看到韩磊愧疚的表情。
“抱歉，我不得不先将你关在这里，不过你放心，等我们抓到了吴姗姗，一定会还你清白。”
苏锦点点头，“不要让凌墨知道。”
“我明白。”
韩磊在水牢呆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只是过了一会儿，水牢外再次有了动静，苏锦以为韩磊回来了，抬起头，去看到了那个指责自己的吴达。
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眼睛里是狂热可怕的光芒，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苏锦心里起了戒备，往后退了半步。
“你的脸，居然好了。”
苏锦的眼瞳猛然收缩，吴达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女的！
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眼睁睁看着吴达从脸上撕了一层皮下来。
吴姗姗可怕狰狞的脸孔出现，正朝着苏锦寒气森森地笑。
“真的能好，哈哈哈哈，爹没有骗我，真的有办法好。”
“你……一直是吴达？”
苏锦脑子里回忆起不少画面，里面都有那个低调的，毫无存在感的师兄在。
“是啊。”
吴姗姗得意地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人皮面具轻轻地抛起来。
“我一直都在缥缈峰，没想到吧？”
苏锦的喉咙上下滚动，她再次来到缥缈峰后，除了孔安，第一个跟她示好的，就是这个吴达！
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吴姗姗就已经盯上她了。
可她要做什么？她恨自己的话，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
像是看出了苏锦的疑惑，吴姗姗的笑容更加畅快。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我要的，是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吴姗姗的目光始终在苏锦的脸上缠绕，那种近乎疯狂的神色再次流泻出来。
她贪婪地吸着气，豁开的牙肉里，露出森森的牙齿，像是要一口将苏锦整个人撕裂一样。
“别担心，我会好好成为你的，会跟凌墨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
吴姗姗等这一日等了太久，从她发现苏锦脸上的伤居然没有恶化开始，她的狂喜几乎将她给淹没。
她逼着自己耐心地等待，等苏锦变得更好，更能被她所用，她能成为苏锦一次，就能成为她第二次！
只要自己变成了她，她就得到了凌墨的心，苏锦天生就该让自己踩着，成为她得到凌墨的踏脚石。
吴姗姗狞笑着，扔掉了那张人皮，手里一团墨色的火焰燃起。
她很幸运，爹爹临死前，告诉了她夺舍的秘法，最终赢的人，是她！
苏锦不断地后退，那团跳动的墨色火焰，散发着不详和可怕的气息。
然而，就在吴姗姗走到了水牢了边缘，昏暗的水牢中，顿时光芒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