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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的外门弟子生活，就此开始。
正如孔安所说，缥缈峰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事，整日整日都见不到几个人，她需要在意的，不过几亩药田。
照顾药草的活，苏锦驾轻就熟，从前在缥缈峰她就做过。
那会儿因为有凌墨一直护着她，缥缈峰其他人也不好让她做什么重活，又碍于她的天分，只有这个活适合她。
苏锦在溪边打水，忽然摇了摇头，怎么又想起从前的事情来了。
她将水桶舀满，站起身来转过身，却发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当啷”。
苏锦手里的水瓢掉落在了地上，她自以为已经不会再有波动的心，此刻却在急速翻涌。
身体，仿佛再次感受到了绝望和痛苦，像是已经刻在了她身体里，如蛆附骨！
苏锦猛地攥住自己的衣裙，才勉强控制住颤抖。
“掌门。”
她低下头行礼，忽然身子一震，立刻反应了过来，她不应该认识凌墨的！
细密的汗从苏锦后脖子上渗出，不过片刻，她的后背已是一片湿漉。
似乎只过了几秒，又似乎，天长地久一样。
“你识得我？是听门里的师兄弟提起过？”
凌墨的声音比起苏锦的印象中，少了温润，多了冷肃，果然，做了掌门是要变的。
苏锦赶紧顺势点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总觉得凌墨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是，弟子……夙妗。”
苏锦口中说出的名字，让凌墨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是吗，既然来了我缥缈峰，就好好的待着吧。”
衣摆划过一道弧线，苏锦抬起头，只看到凌墨翩然而去的背影。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露出一抹酸涩的苦笑，低头捡起地上的水瓢。
她刚才还在担心，凌墨听了自己的名字会有什么反应。
却不过，是她想多了而已。
夙妗，苏锦，在他的心里也许连一点印象都不曾留下。
苏锦提着水，一步一步地往苗圃走，一个月，为何这样的长……
……
按师兄孔安所说，凌墨虽然住在缥缈峰，却也行踪莫测，想要见到他，难如登天。
苏锦对此很满意，觉得只是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了。
“师妹，晚上有门里的讲学，你可别迟到了。”
苏锦点点头，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多些师兄。”
孔安看着她的笑容微怔，原来这个沉默寡言的师妹笑起来，是这么好看？
“师妹你往后该多笑笑才是。”
“……”
苏锦弯起的嘴角，慢慢地放下。
“师妹你往后该多笑笑。”
脑袋里仿佛有人在重复这句话，温润的容颜让她的心口剧痛，忍不住蹲了下来。
“师妹你怎么了？”
“我没事，师兄我先回去了。”
苏锦站起来急匆匆地离开，孔安只来得及在她身后提醒她，“别忘了晚上的讲学。”
一路冲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苏锦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慢慢地滑坐下来。
说好了不再想的，可为何一点点的回忆，就能让她痛楚如斯？
“叩叩叩。”
身后的门被敲响，苏锦以为是孔安担心她追了过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拉开了门，“师兄，我真的没……”
苏锦看清楚了门外的人，说到一半的话陡然停住。
怎么会是凌墨？
“你刚刚，说什么？”
凌肃微薄的嘴唇轻启，谪仙的脸上有着苏锦看不明白的颤动。
“掌门，我以为、以为是孔安师兄……掌门可有什么吩咐？”
苏锦强压下心里的情绪，低着头，一副惶恐唯诺的姿态。
没能再听她喊一句“师兄”，凌墨的手紧了紧，“顺便路过，想来或许无人提醒你晚上讲学的事情，因此……”
“多些掌门，孔安师兄已经告诉弟子了。”
“如此，是我多事了。”
凌墨转身，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厉芒，她叫了孔安两次师兄！
苏锦等凌墨走了，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瘫软下来。
特意来提醒她讲学的事情？凌墨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无意识地对人温柔呢。
苏锦嘲讽地笑了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应该比谁都知道，凌墨这样的温柔背后，藏着怎么样的冷酷无情。
……
晚上的讲学，是云药阁的各位长老轮番主持，今日应是轮到了河长老。
苏锦不想引人注意，因此到的不早不晚。
长老还没来，云药阁弟子表情放松地说着话，不知道谁看到了苏锦，便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
“夙师妹可是咱缥缈峰唯一的女弟子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师兄开口。”
苏锦这才发现，真的，就她一个女弟子。
可是从前的缥缈峰并不是这样，虽然是凌墨的住处，还是能见到不少师姐师妹。
“师兄，为何缥缈峰女弟子这样的少？”
苏锦有些好奇。
说话的师兄压低了声音，“掌门不喜欢呗，只是苦了咱们了，入了门连个女的都见不到了。”
“要我说，谁让咱们掌门玉树临风呢，女弟子见到掌门哪里还记得修炼，掌门可是已经成亲了的。”
话题嘻嘻哈哈被扯开了，苏锦安静地坐在那里，耳朵里已经听不大清他们在说什么。
当然是成亲了，凌墨都已经是掌门了，吴姗姗的身体已经好了吧。
肯定是好了，用了她的血，一定已经提高了修为，无病无痛得做她的掌门夫人。
原以为自己不恨的……
苏锦用力闭了闭眼睛，下嘴唇咬出了白色的痕迹。
用她的血肉铺垫出来的幸福，他们就不怕报应吗！
一阵低低的惊呼让苏锦回过了神，她睁开眼睛，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正前方。
凌墨一身玄衣，轻撩衣摆，端坐在那里。
“怎、怎么会是掌门？河长老呢？”
“天哪，我入门以来这是第二次见到掌门！我太幸运了！”
底下人窃窃私语，苏锦只抬着头，看着凌墨的方向。
下一秒，凌墨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陡然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