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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谭素回头对上宁子漠带笑的眼睛，冷风袭来，身体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子漠的容颜被狐裘衬得不食人间烟火，微微勾起的笑意，让谭素想到了雪中红梅，真真是能勾人心魂。
他手下微微一用力，就不动声色地将谭素拨到了身后，面朝着尹盛走去，声音冷冷清清，“尹公子，别来无恙。”
尹盛虽然是尹家人，可他见宁子漠的次数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在他印象中的宁相就犹如神坻，连仰望都觉得太过于刺目，何况是这样面对面。
他一个激灵，吓得赶紧低下头行礼，“下官尹盛，见过宁相。”
宁子漠笑了一声，神色于寒风中分外明媚，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众人，“是尹小公子啊，倒是有些时日没见过你了，家父可还好？”
尹盛是尹家二房独子，家父跟宁子漠的关系不如大房跟他亲近。他听到他这样问，有种被大人物惦记的诚惶诚恐，“家父身体尚可，劳烦相爷挂念……”
谭素瞧着张牙舞爪的尹盛，到了宁子漠面前乖得跟孙子一样，有点恨铁不成钢。
宁子漠侧头看了她一眼，顺手将身上的狐裘搭在谭素身上。这样突兀的举动在他矜贵的手下显得十分自然，他缓缓走在众人前面，轻声道：“这么冷的天就不要站在外边了，都进屋里说话吧。”
尹盛盯着谭素，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的目光在宁子漠和她之间来回看去，总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谭素抬手放在唇上，示意他闭嘴。
尹盛哪是憋得住话的人，趁宁子漠不注意，一把揪住谭素拖过来，低吼道：“你和宁相怎么回事？”
“你别说话！”
谭素赶紧将他推开，正巧宁子漠回头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谭素生怕尹盛再闹出点事情来，一路上都走得胆战心惊。
进了正堂，就明显要暖和多了。尹盛往椅子上一坐，身体逐渐回温，原本满肚子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丫鬟们呈上热茶，谭素喝了一口，觉得有些热就将狐裘脱了下来。她一抬头，发觉宁子漠一直托腮看着自己，他的肌肤如雪长发如墨，太过分明，谭素顿时有些不自然。
宁子漠垂下眼睑，显得整个人很漫不经心，纤长的手指拨动着茶杯，“尹公子在宫里当差，一切都好吧。”
“都好都好。”
宁子漠又不说话了，低头喝着茶，过了半晌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皇后娘娘那边没有烦心事吧。”
“没有没有。”
就这样又聊了几句，宁子漠忽然转向谭素，“素素，回房间里看书吧，都快考试了。”
谭素看了尹盛一眼，起身，“是，相爷。”
尹盛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赶紧道：“等一下！”
宁子漠光是看着他，就带着让人难以反抗的威压，再加上他一下子就冷下来的面色，吓得尹盛话都说不出来，僵在原地。
“相爷。”谭素突然插入这气氛当中，缓缓道：“我听门外边的侍卫说，相爷不准我随意外出，这是真的吗？”
宁子漠顿了一下，又恢复笑意，“素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尹盛赶紧插嘴：“宁相，我找谭素有点急事，宁相就让我带她出去一趟吧！”
谭素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也盯着宁子漠看，略带受伤的目光莫名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端起茶杯，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素素还要参加会试，耽误了她看书怎么办……”
“相爷就让我去吧。”谭素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中始终带着委屈，“相爷不是说看书要劳逸结合吗？偶尔放松一下，才有精神看书呢……”
宁子漠放下了茶杯，半晌没有说话。
尹盛有些焦急，几番欲言又止。
谭素似乎想通了什么，忽然抬头看着宁子漠，很冷静地说道：“只要相爷说不准谭素出去，谭素定不会离开半步，安安心心呆在……”
“去吧。”宁子漠头也没有抬，风轻云淡，“早点回来。”
谭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尹盛就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外拉，“谢宁相！我定会把她平安送回来！”
“等一下。”宁子漠起身，将搭在椅子上的狐裘，重新披到她肩上，仔仔细细地系好。他的手比她见过的任何人的手都要好看，就好似翡玉雕琢而成，在绳索间翻飞，赏心悦目。
谭素并不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他，却是第一次觉得他俊美的容颜有些疲倦。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好像带着她所不知道的情绪，像一声叹息沉到她心底。
“早点回来。”他转过身，只余下瘦瘦的背影，身上的衣衫竟会让人觉得单薄。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谭素都还有些惊魂未定，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全是冷汗。
尹盛坐在她旁边喋喋不休，“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了，我为了你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盛三儿。”
“嗯？”
她盯着身上的狐裘，从未有过的审视，“你觉不觉得，相爷今天有点不一样？”
“没觉得啊，还是和以前一样。”他把牙齿露出来，故作凶狠，“还是这么可怕。”
谭素看着马车，不说话了。
尹盛本就没心没肺，一个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要不是高胥哥说得那么严重，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出来，我还真没勇气进相府里喝茶呢，想想都觉得可怕……”
谭素心思动了一下，“你说小侯爷？”
“嗯，我今天去他府上，他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出来。”尹盛打了个哈欠，“我在门口守了大半天了，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傻三儿。”
尹盛没听到她这话，还傻乎乎地问道：“对了，是不是因为舍利……”话说到一半，他赶紧收了嘴，讪笑了两声。
谭素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故意叹息，装作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相爷知道我把舍利子借给你，发了好大的火，把我关在相府里面壁思过，不准我出去。”
尹盛也担忧了起来，“这么严重？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快把舍利子还给我啊。”谭素说着，还真要去扯他衣袖。
尹盛哪里还拿的出那东西，尴尬地笑了两声，比哭还难看，“这个、那个……”
谭素凑到他跟前，无辜地眨眨眼睛，“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脸都憋红了，梗着脖子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问高胥哥吧！”
谭素把眼睛都笑弯了，笑成了月牙，“笨三儿。”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落在心里痒酥酥的，他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她，“对了，你和宁相……你们、是不是和外面说的那样……”
“尹盛。”谭素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从未有过的严肃，“这话不要乱说。”
尹盛愣愣地点头，心里紧了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