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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素清晨起来，得知宁子漠今天没有去早朝，就打算收拾了去伺候他。恰在此时白若端来早膳，传达了宁子漠的话：“相爷刚刚交代下来，让大人今天就好好看书，不必过去了。”
谭素本来没拿这当回事，没想到宁子漠如此认真，微微一顿，“现在吗？”
“对啊，书都给大人准备好了，就放在书房里。”白若将早膳一一摆好，“大人快趁热吃吧，吃饱了才有精力看书，明年考个状元回来……”
谭素喝着碗里的燕窝粥，心头突然有一丝异样。她原本以为宁子漠昨天不过是说说而已，哪还成想真要她看书。
这一点也不像宁子漠的性格，作为权倾朝野的右相，不是该带着她吃喝玩乐之后，还顺带抱个状元官回家吗？
谭素猜不透宁子漠的心思，不知道他是想看看她能否胜任，还是想用科举来牵扯住她……
吃过早膳，谭素乖乖去看书了。
书房里多了个书架子，摆放的都是些必看的书籍。谭素仔细看过去，叫苦连天：“这么多书，别人十年寒窗苦读都考不过，我也就几个月时间怎么看啊……”
白若掩唇而笑，“有相爷在，大人还怕什么呢？看书不过是给别人做做样子罢了……”
谭素的手微微停顿，有些试探着问：“可这是相府，做样子给谁看呢……”
白若俨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当她把视线落在谭素身上的时候，才觉得她谄媚的外表下，或许藏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宁子漠的话，谭素可不敢不听。
她从书架上随手拿了几本书，都是曾经在学堂学过的内容，只可惜她还没有完成学业，就被教书先生撵了出来。
那天的情景全都历历在目，此生都不可能忘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谭素对功名既渴望又厌恶。渴望，是因为只有功名才能施展抱负，厌恶，是因为这两字绊住了她的半辈子。
谭素乖乖坐下，也不管手中的书是否已经看过，打开就看了起来。她看得很认真很认真，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掩住她眼中的神色。
白若不便打扰，便退下煮了茶水端上来，瞧见谭素还在看，连忙道：“大人歇息一会儿吧，可别看坏了眼睛。”
“才半个时辰而已，哪有这么容易看坏。”谭素笑着放下书，端起茶杯轻轻细吹，状似无意道：“这些书以前在学堂学过，看着并不费劲。”
白若记下了她的话，有些好奇，“大人以前上过学堂吗？女孩子也可以上学堂吗？”
谭素笑而不语。
白若忽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连忙改正：“大人人中龙凤，上过学堂也不足为奇，是奴婢糊涂了……”
人中龙凤。
谭素眯起眼睛喝了一口茶，反复摩挲着茶杯。屋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烦闷，她起身打开窗户，让冷风吹一些进来。
今年的冬天，好像来得特别早。
“对嘛，大人早该透透气了，可别因为看书憋坏了自己。”白若起身拿了披风，“大人要不要出去走走？奴婢陪你。”
外边冷风呼冽，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谭素真没多大心思出去。
她瞧着外面稀稀落落几个人扫地，寒风中瑟瑟发抖，冷清得很。那几个扫地的都是些陌生面孔，想必前院的人不愿打扫，便从后院叫来的苦力，这相府的阶级差距是真的很大。
谭素看着这种场景难免觉得心酸，她本想说算了，忽然瞧见左边走过去几个人。当中那人只留下一个背影，都能看出器宇轩昂，他的身侧还跟着两个侍卫，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看他走的方向，应当是刚刚从宁子漠书房里出来，莫非是宁子漠的亲信？
“也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谭素转身拿了白若手里的披风披在肩头，大步跨出去，就朝着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挑了一条近路。
她脑中精确计算着那几个人的步伐，还有出府的距离，刻意去控制自己的速度。
白若跟在她身后，有些跟不上她的步子，快跑了两步，连忙道：“大人，莫要走这么急，当心脚下。”
谭素转头看着她笑，脚下一直后退，“白若，你真该多动动了，这样走几步就跟不上来……”
白若叫苦连天，忽然瞧见转角出来几个人，谭素还在后退，赶紧出声阻止：“大人，小心后面！”
谭素明白，就是这个时候。
她一转身，直接撞上转角出来的人，只是她没想到那人下意识地伸手，正好将她抱在了怀中。
谭素抬头，正好对上他冰冷的眼睛。
那男人的皮肤是好看的小麦色，鼻子十分挺拔，五官硬朗，棱角分明，有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他藏在衣衫下的身体蛰伏着强悍的力量，她撞上去有种撞上木板的疼痛感，那人纹丝不动，就连抱着她的手臂也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谭素确定，她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这个人的脸却让她有种熟悉感。
“大人！”白若连忙追上来，扶住她。
男人松开了手，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势冷得像块寒冰。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从她身侧直接跨过去，步伐稳健。
周围的风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凛冽，他身上那股子迫人的气势如野兽一般可怕。
他的长发自谭素眼前晃过，她看得很清楚，头发上编了小辫，那种编法很特殊，她记得小环说过，那是南夷那边的编法。两名侍卫紧随其后，谭素垂下眼睑，视线落在他们手中的刀上，是很特殊的弯刀，并非大聂所造。
谭素基本可以确认，这三个人来自南夷，至于他们来做什么、什么身份，谭素暂时还猜不透。
白若扶住她，拉回她的思绪，“大人，你没事吧？”
谭素摇摇头，欲言又止，“那人是谁？力气好大，我感觉骨头都要被他撞散了……”
白若神色一紧，她应当知道那人的身份，只是不敢说，只道：“应该是武将吧，瞧着都觉得害怕……”
谭素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模样，“是相爷身边的人吗？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巴结相爷的人多了去了，大人哪能都认识？”白若赶紧转了话题：“大人，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回去吧。”
谭素拢了拢披风，微微眯起眼睛，“是有点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