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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相爷大佞臣
陌上夕楼

第1章 叛变

地牢昏暗无光,透着腐烂的气息,越是接近死亡的地方就越是阴冷。潮湿的地面冰冷刺骨,单单是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一股胆寒之意。

这是天底下最牢不可破的一座地牢,用皇家的威严堆砌而成,血溅成墙骨成堆。

谭素身子骨单薄,禁不住这股寒冷,可是自从踏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束了头发,着了锦服,身姿犹如杨柳一样挺拔,眉眼含冰,目不斜视。

邢部的宋成是个圆滑的人,一双眼睛笑起来就成了豌豆大小,谄媚起来很是讨喜。他点头哈腰地跟在谭素身后,“这种小事哪需谭大人亲自来,知会小的一声就成……”

谭素停下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

那一眼的意味似乎有几分别的意思在里边,宋成把不住她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右相大人那边可有什么指示?”

“暂无。”

宋成又赶紧接上话:“我家大人说了,邢部唯宁相马首是瞻,还望谭大人多替我家大人美言几句……”

谭素不吃他这套,扔出模棱两可的话:“相爷自有分寸。”

“那是那是……”宋成全然没有脾气,脑门上都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不敢擦。

地牢最深处的地方,关的是身份尊贵之人,以前关过一品大官、关过皇亲国戚,但是关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却是头一回。

这位响当当的人物叫李珏,是闻名天下的贤王,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听闻他翻翻手,聂国都要抖三抖,可是后来不知为何没有坐得上皇位,就封了个景王。落得如今惨遭奸佞陷害,而皇帝又听信谗言,致使他锒铛入狱。

奸佞当道,又怎叫人不唏嘘?

宋成亲自带着谭素去了那地儿,里边一点灯火都没有,黑漆漆潮湿一片。外边的人进不去,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袭白衣,靠在角落里。

谭素看不分明,就伸手,“拿火把来。”

宋成赶紧催促,“快快快,火把。”

火把一到手里,谭素就伸手去拨动门链子,上边落了锁,烙了“聂”字,铜制的大锁,沉重无比。

“大人,这事让小的来就行了。”

谭素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铁链打开,宋六成推开门,“大人小心脚下。”

谭素一弯腰,就带着火把跨了进去,锦制的长袍与这地牢格格不入,她的目光却要比这铁门还要冷上几分。

晃动的火光渐渐在牢房里蔓延开来,晕染成一片,角落里的人逐渐清晰。

刀刻的侧脸,闭眼假寐,长长的睫毛落下阴影,遮掩住他的疲惫。即使是这般处境,他仍然能够泰然自若,白衣无尘。

这也是谭素,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大人放心,绝对是用了刑的,别看没什么皮外伤,那都是为了糊弄外行人,内行人知道该怎么做……”

谭素斜了他一眼,这次停顿的时间有些长,宋成顿时就禁了言。

宋成的声音吵醒了李珏,他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仿佛什么也不在意,很自然地又落在了别处。

谭素把火把压低了一分,火光正映在他脸上,“景王爷,在这里住的可好?”

“不劳谭大人费心。”

“在下并无官职在身,景王爷叫我大人,真是折煞我了。”

“宁相眼中的红人,哪还需要官职在身,自是比一般人尊贵。”

谭素轻轻笑了,食指摩挲着衣袖,“王爷这话说的,似乎有几分其他意思在里面。”

李珏淡淡地垂下眼睑,仿佛对她不屑一顾,“本王并无其他意思,是大人想多了。”

“王爷想嘲讽我,嘲讽便是,怎么还话里话外绕来绕去的?”

李珏不屑开口,甚至不愿看她一眼。

谭素盯着他,眼睑比习惯性的还要压低一分,无端让人觉得寒冷,“景王爷骨子里的清高劲,确实让在下佩服,就是不知道罪名落实的时候,王爷还能不能这般目中无人。”

“本王目中无人,也总比趋炎附势的小人来得光明正大。”

谭素听完他的话,突然大笑了起来。

火把扔在潮湿的地上,发出“噗嗤噗嗤”声,很快便熄灭。谭素拂袖而去,大步踏出地牢,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成赶紧跟上去,“大人别生气,李珏这人不识好歹,自有吃苦头的时候,您可别气坏了自己……”

谭素听不进他的话,大步往前,迎面撞上了前来探视的德文公主。

李玟着了一身绿色的衣裳,显得整个人都很瘦弱,正在门口苦苦哀求狱卒让她进去一趟。她看到谭素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就变了脸色,指着她不断往前,“你还来做什么?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皇兄!”

谭素冷着脸,吐出无情无义的话:“我来看看他还剩多少活路。”

“啪”,李玟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闭嘴!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谭素拱手作揖,作完便转身离开,带着无视一切的态度。身姿宛如来时,如杨柳一样坚韧挺拔。 iR0nFFkEUhhn2LY0tblbjVQE2qE96Mh4c5Ry8ooDsKxrjYHfc+tpA+u26Stx+k2z



第2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一个月之前,便是把谭素扔在人堆里,也没人能认出她是谁。

她那时顶多就是景王李珏府上的一个门客,名不见经传,平时喜欢着男衣。眉目倒是清秀,却也不是容易让人记住的脸,性子也冷,王府上上下下认识她的也没几个人。

可就在一月前,谭素这个名字突然就响亮了起来,变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要想说清这件事,还得从国情开始。

聂国奸妃当道、皇帝昏聩,专听谗言,尤其是宁氏一族的宁相宁子漠。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怎样的阴险狡诈、狼子野心,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哪怕是背地里都不敢说得太大声,生怕一不留神就惹了祸事。

宁子漠的威严,是靠他的狠堆积起来的。

前户部尚书掺他擅自克扣军饷,奏章还没送到皇帝手里,当天夜里户部就失了火。一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天下人唾骂他,他也从不惜名,谁骂,就把谁拉出来。

要么当众凌迟,要么拖回去扒皮,扒下来的皮做成人皮灯笼,挂在城门上最高的地方。也不准亲朋好友去哭丧,谁敢去哭,就一并抓起来,实行连坐之法,男的为奴,女的为妓,小的烙上罪奴印记,终生不得嫁娶。

这般酷刑之下,再无人敢触犯他的尊严,连私下里提及他的名字都会惶恐不安,“大佞臣”的称号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可是宁子漠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不管做什么坏事都是正大光明地做,从不掩饰。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原则,得罪他的人,死无全尸,奉承他的人,平步青云,聂国一时间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聂国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景王,他手握重权,便是皇帝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宁子漠自然是不太敢招惹,但是不招惹是一回事,利益相冲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珏的为人,天下皆知,是远近闻名的贤王。他曾经受先皇赏识,差一点是要坐上皇位的人。

只是天不如人意。

边境战乱,他毫不犹豫领兵出征,镇压了边境蛮夷。等他回朝之时,先皇已经驾崩,庸碌的大皇子被推上皇位。

李珏就此与皇位失之交臂,被封为景王,事后他也不曾有过怨言,一直尽心尽力地辅佐现在的皇帝,丝毫不敢逾越。

贤王与佞臣,天性冲突,不管是明着还是暗里,两人多多少少都交过手。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维持了聂国的平衡。但是两人永远不可能旗鼓相当,总有一不留神就惨败的时候。

就像李珏这次。

一时大意便败给了宁子漠,一下子就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锒铛入狱。

贤王倒了,整个聂国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希望。

也不知是谁挑起的事端,百姓们竟是叫嚣着“景王无罪”,要求“严惩宁子漠,打倒昏君”。就像是最后一颗希望的种子要被扼杀,百姓们为了生存奋起搏斗,不管是凌迟还是扒皮都不管用了。

宁子漠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干脆选了个良辰吉日,将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全部赶到刑场上,大刀阔斧准备着,却不忙着砍头。

他往前一站,底下的人就吓得战战兢兢,拇指上的玉扳指都摸得发亮了,“只要谁站起来说,景王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本相就对谁网开一面。”

谁都不想死,但更不想出卖李钰。男人们咬着牙,怒骂宁子漠奸佞小人,女人们害怕极了,就抱在一起哭。

此时却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锦衣墨发,身形挺拔,缓缓跪在了宁子漠的面前。

“景王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多亏宁相及时察觉,才避免了一场浩劫。”她说这话时字正腔圆,不卑不亢。

宁子漠相当满意她的话,眯着眼睛盯着她,像一只狐狸一样,“你是个聪明人,叫什么名字。”

“回宁相,草民谭素。”

“谭素是吧,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

“谢宁相!”她俯身行了一个大礼,额头都碰到了地上。

“其余包庇者,全部诛杀。”宁子漠懒懒地一挥手,几名大汉便提刀行刑,一刀一个人头,足足砍了半柱香的时间。

血将整个台子都染红了,一直流到谭素的脚边,将她的衣袍也染红。她一直维持着俯身的动作,一动不动,就像个死人一样。

从那一天起,谭素这个名字就出名了。提起她的时候,就像提到宁子漠那样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世人都说景王识人不清,养出了一头白眼狼,是天下最奸佞之人。谭素听到这些评价时,也和宁子漠一样一笑而过,从不在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谭素的做法和残害忠良没有什么分别。 PGfzpY/yM2xVB9Z6vG/ZPZv/CwRTYL7RjIk/COUhJrAhdzM2yiPw8K/18A6HH5/I



第3章 天下无佞

谭素若真只是个普普通通、默默无闻的谋士倒也罢了。毕竟是个女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便是服软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可偏偏李珏记得她,还该死的印象深刻,所以才会这般恼怒。

李珏爱才,天下皆知。

他府上大半的房屋都养着谋士,不谋天下,只谋政史,府上出过的策论数都数不清。文也好,武也罢,他皆碰,却始终浅谈即止,不愿涉及太深。他手上明明握着重权,却端出一副避嫌的姿态,唯恐让人觉得他会功高盖主。

谭素便是以谋士的身份来到他府上的。

她着了青袍,束了头发,身形不算太矮,却瘦,混在人堆里乍一看,还真不知道她是个女人。

李珏那日正值刚下早朝,便亲自执笔登记,轮到谭素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问:“名讳。”

“谭素,言字谭,白衣素。”她的声音很清脆,又淡淡的,不急不缓。

李珏愣了一下,重新抬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瞧见她的五官很清秀,下巴瘦瘦的,乍一看不怎么起眼,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个女的,没有喉结。

谭素没等他问,便接着回答:“郦州人,无父无母,虚岁十七……”

“等一下。”李珏打断了她的话,眉头蹙在一起,“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景王府。”

李珏指了指她身后的人,“你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谭素点点头。

“那你……”

谭素连忙作揖,同时打断了他的话,“恕草民直言,王爷要请的是谋士,而不是男子,大聂的文法并未规定女子不可做谋士。”

确实没有这项规定,李珏也犯了难。

只不过想着公平起见,她要参加便让她参加好了。男人都过不了的题,她一个女人还能过了不成?

于是李钰大笔一挥,写下:谭素,郦州人,无父无母,虚岁十七。

也就是这一笔,改变大聂史书。

那日李珏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题,和他以往谨慎的性子一样。他问,大聂南有蛮夷,北有大晟,西为高岭,东临复海。若蛮夷与大晟结盟,以东部水路进攻,大聂可有退路否?

三天后收上策论,整整几大箱子。

李珏看了几天,大多都是一些平庸之论,仅仅只有三份被留了下来。其中有一份便是主张修建围城,断绝水路进攻,包括围城如何修建都写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深得李珏之心。

只有一份策论,李珏捏在手里,留也不是,扔也不是,上面写道:

南夷好战、恶水、地贫、物薄,造船三年,适水三年,兵马三年,粮草又三年。北晟地大、物博、人寡、少将,恰可弥补,但路遥人远,无信,联姻三年,谋划三年,物资三年,举兵又三年。而大聂佞行,无需外战,自可内亡。

这一份策论是谭素写的,她大概的意思是:南夷虽好战,却苦于没有物资,若要进攻大聂,至少要十多年的准备时间。而北晟富饶,恰可弥补,但两国相隔甚远,信任程度极低,想要联盟只有通过联姻的方式,少则三年,多则十年,两国谋划也会非常困难,而北晟人寡,把物资运送到遥远的南夷又需要很多年。

很难想象她一个女人能把时局分析得如此清晰,但是她接下来并没有写解决办法,而是说了一句:大聂佞行,无需外战,自可内亡。

也就是说,聂国奸佞横行,根本不用等别国打过来,自己就会消亡。

这话说得很大逆不道,但是李珏却觉得该死的对。他是贤王,自然要端出贤王的架势,很多东西便是他心里清楚,也不可能搬到明面上来说。

就比如横在他心里的那根刺,右相宁子漠。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问那些狗屁问题,也不想得到这些没有屁用的策论。他最想要知道的还是如何除掉宁子漠,如何骂醒昏聩的皇帝,整顿朝纲,还朝堂一个盛世清明。

谭素的策论无疑是触碰到他心底了,他庆幸还有这么一个清醒的人,能够看得和他一样透彻。他很想要留下她,但是碍于她的女子身份,还是有些怯步了。

一个女子,留下岂非惹人非议?

看完那些策论他只用了四天,思考谭素的去留,他却用了三天。

来了一百多人,最终留下了四人,李珏一向爱才,这次却没有露面,许是有些没法面对自己留了一个女谋士的事实,只是托管家带了一个题目:鸿鹄之志。

谭素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提笔。

李珏展开她的答案,只有奋笔疾书的四个字:天下无佞! PGfzpY/yM2xVB9Z6vG/ZPZv/CwRTYL7RjIk/COUhJrAhdzM2yiPw8K/18A6HH5/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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