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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子漠忽然觉得，她不是真正的快乐。他想抬手拍拍她的头顶，她就蹲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想要掌控她太容易了，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他盯了她很久，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喝酒了吗？”
“嗯。”她乖巧点头，“一点点。”
她像个毫无心机的小孩一样，靠在他左手边，似乎贪念他身上的气息，不愿离去。宁子漠终究没忍住，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那支梅花簪子卧在她发间，精致可人。
手心触碰到那抹柔软，就再也不愿松手了。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傻丫头，倘若他不再护着她，不知道要受多少欺凌，光是想想他都有些受不了。
“素素。”宁子漠忽然认真了许多，直起身子看着她，“你看着我。”
谭素听话地抬头，朝着他笑。
宁子漠深吸一口气，胸腔似乎有一股钝痛，来得猝不及防，“在素素心里，谁才是最重要的人？”
她不假思索，“当然是相爷。”
“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很在意的人，你可会原谅我？”
谭素微微靠着他，她把眼底的冷清藏得很好，不露分毫，“无论相爷犯下多大的错，谭素都会原谅相爷，因为相爷才是谭素心里最重要的人。”
宁子漠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他听了她的话，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有种迫人的冷意包裹着全身。
为何她近在咫尺，却感觉远在天涯？
她枕在他手心里，面颊有些滚烫，宁子漠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感觉自己快要压不下心头的邪火了，赶紧闭眼假寐，抛去诸多心绪，想一个人冷静冷静，“素素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谭素听话地点点头，起身告退，“相爷也早些歇息。”
她转身时身姿盈盈，那身衣裙好看得有些炫目，许是她没怎么穿女装的缘故，偶尔穿一次，撩得人心神荡漾。
宁子漠平静了许久，才压下心底的那股邪火。说来也奇怪，勾引他的女人成百上千，他尚且能坐怀不乱，可一个谭素，竟能让他屡屡失控。
谭素走后，那股余温还残留在心头。
宁子漠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东想西想，想得有些魔怔了。他连忙摇了摇头，甩开那些奇怪的想法，恰在此刻响起了敲门声。
她又回来了？
宁子漠忽然觉得一股热气冲上了头顶，难以自拔，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却听见门外传来不属于她的声音。
“相爷，湘儿可以进来吗？”
宁子漠顿住脚步，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他清醒片刻，这才发现自己从未冷静下来，反而更加失控了。
“相爷？”湘儿不敢硬闯，旁边就是虎视眈眈的齐秉，她只能唤着宁子漠，“湘儿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相爷说，是、是关于谭大人的……”
宁子漠本来不想见她，可听到她说谭素，又忍不住让她进来了。
湘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小碟点心，还有一壶酒。她今日跟其他时候不太一样，穿了件粉嫩的衣裳，衬得她芙蓉颜色，面若桃花。
她款款而来，身上有股香甜的气息，宁子漠闻了一下，几不可闻地皱了眉。
“湘儿听说，相爷明天要带谭大人去蓬莱岛，只带了她一人……”湘儿有些落寞，强颜欢笑，“想来明天是见不到相爷可，所以今日斗胆前来，相爷勿怪。”
宁子漠冷冷地看着她，那股香甜的气息让他回忆起了许多不好的东西，面色一冷再冷，“说完了？”
自从谭素来了这府上，他对女人的容忍度就越来越低。以前还能周旋个一二，把她们捧到天上去，再任由她们摔下来，博个乐子，可现在他连捧都不想捧了，瞧着都觉得厌烦。
湘儿没有被宁子漠吓退，她今儿还有目的没有达到，把盘中的点心和酒都拿出来，一一摆上，“以后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相爷了，相爷不要急着赶我走，尝一尝这桂花糕可好？还有这新鲜酿制的桂花酒，听闻相爷最爱喝桂花酒，湘儿就自作主张带来了，还请相爷赏脸……”
桂花糕，桂花酒。
宁子漠冷笑了起来，他没有再赶她走，冷眼看着她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湘儿倒上两杯酒，鼓起勇气端起酒杯敬他，眼泪婆娑，“这杯酒，大概是湘儿敬相爷的最后一杯酒了，无论将来湘儿还在不在相爷身边，湘儿都会铭记此刻。”
她仰头一饮而饮，呛得眼睛通红，那双眼睛艾艾戚戚，柳叶眉，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宁子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里也有一股香甜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
“相爷……”湘儿轻咬着嘴唇，心里好像有一团火，烧得她面色泛红。她鼓起勇气朝着他走过去，企图碰一碰他的衣角，“湘儿、湘儿舍不得相爷……”
宁子漠心里也有火，只不过他的火跟湘儿的火不一样，那是泯灭人性的火。他瞧着面前的湘儿，极尽全力去勾引着他，那双眼睛，那双眉毛，那张脸，变得越来越像另一个人……
她根本不知道，她放出了一头恶魔。
“相爷。”湘儿终于拽住了宁子漠的衣角，她的腿脚发软，整个人都跪在他面前，娇艳欲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粉艳惊人，“湘儿知道相爷不喜欢我，可是湘儿心里只有相爷一个人，湘儿生是相爷的人，死是相爷的鬼，绝不会背叛相爷……”
宁子漠微微合上眼睑，手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握紧。他有些听不清楚湘儿在说什么，桂花糕、桂花酒，还有那股香甜的气息，将他拉回极力想要忘记的那段黑暗当中。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原来只是暂时没有想起。
宁子漠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冷意，他望着卖力讨好着自己的湘儿，跟当年极力讨好客人的那个女人有何分别？就连那股香甜的气息，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