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谭素心神不宁,伺候得力不从心。宁子漠问她哪里不舒服,她道:“许是昨夜喝了点酒,有吹了许久冷风的缘故,今日头一直有些疼。”
宁子漠听完只觉得稀奇,忍不住笑了她:“看你平时活蹦乱跳,没想到身子骨这么弱,吹吹风就倒了。”
谭素笑得有几分憨厚,“谭素哪能跟相爷比,相爷才是生龙活虎……”
“也罢。”宁子漠摆了摆手,“素素今日不必伺候了,下去休息会儿吧。齐秉给她找个郎中看看,开几贴药。”
“谢谢相爷!”谭素立马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眼睛都笑得弯弯的。
齐秉领着谭素回屋,又给她请了郎中把脉,他连屋子里都没踏进去,整个过程都没看谭素一眼,甚至郎中开了药方,他都是让丫鬟去拿的。
谭素一直知道齐秉不喜自己,她自认自己没有得罪过他,也不曾露出过马脚,不知道这股微妙的敌意是从哪里开始的……
郎中开的药喝下去,谭素起了几分精神,可是晚上伺候宁子漠吃饭的时候,又有几分力不从心。
宁子漠饭也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看着她,“素素是饿了吗?要不坐下吃一点吧。”
谭素摇头,“吃不下。”
宁子漠起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特别凉,“郎中的药喝了吗?”
“喝了。”
“喝了怎么还这样?”宁子漠微微蹙眉,转头看向齐秉,“郎中怎么说?”
谭素不等齐秉回答,连忙道:“郎中说无甚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就是冷风引起的偏头痛。”
“那我就放你几天假,好好休息。”
谭素听了也多大精神,碎碎念了几句:“相爷让我休息几天,还不如让我多出去走走,这几天阳光明媚,说不定晒晒太阳就好了。”
宁子漠听完,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把白若带上吧,看上喜欢的就买了,府里不缺钱。”
谭素听完眉开眼笑,“谢相爷!”
瞧见她精神好了起来,宁子漠心情也好了许多。说来也奇怪,这女人就像会巫术一样,总是能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宁子漠摩挲着手上的血玉扳指,凤眼中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素素去歇着吧,晚上记得吃点东西。”
“谢相爷体恤。”谭素行完礼,回了自个儿房间。
桌上的菜都还没动几口,下人又通通撤了下去。宁子漠望着窗外,很久都没有挪动步子。
“齐秉。”他忽然出声,“让白若看紧点,别出事。”
“是。”齐秉想都没想就应下。
宁子漠回头看着他,顿时明白他压根没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忍不住摇头笑了笑,“齐秉,你哪都好,就是脑子跟不上。”
齐秉:“?”
“我说的看紧点,是让白若多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你听懂了吗?”
齐秉顿时警觉,“相爷怀疑她?”
“这世上除了你,就没有我不怀疑的人。没有问题当然最好,倘若有问题,还得尽早处理。”宁子漠说得十分随意,似乎已经习惯了,“昨夜她也不过喝了几口酒,也并没有吹多久风,我抱她回去都用外袍搭着。她这样都生病了,要么是真的身子弱,要么就是装的……你明白了吗?”
齐秉立马意识到问题所在,用力抱拳,“属下一定让人多加留意!”
“嗯。”宁子漠面无表情,摩挲着手里的血玉扳指,神色平静,“她出去见了哪些人,碰过哪些东西,遇到什么事,说过什么话,我都要知道。”
“是,相爷。”
夜里谭素睡得并不安生,反反复复醒来睡去,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到了后半夜简直难熬,即使睡过去也是噩梦连连。
第二天醒来,她的面色并不好看。
白若特意给她梳了个精神的发髻,用青玉簪子固定,她的眉眼清秀,看起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谭素忽然有些恍惚,她伸手握住铜镜,像是入了魔一般看了半晌。镜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猛然将铜镜反扣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平时里也不照镜子,即使照了,也是马上就扣下去。白若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她的本质工作只是照顾谭素起居,将事情如实相告,仅此而已。
谭素拉开窗户,清晨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格外明亮。她的疲倦好像能被这缕阳光所驱散,带来久违的自由和光明……
“这么好的阳光,不出去真是浪费了。”
白若走到她身边,“大人若觉得闷了,奴婢陪大人出去走走。”
谭素微微点头,眯着眼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