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宴会礼节繁琐,大臣们挨着祝贺皇上、皇后、太后,纷纷献上自己的贺礼。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尹青青就乏了,揉着疼痛的额头,精致的妆容分外冷冽。
李琰向来紧张尹青青,见她神色不悦,当即推拒了剩下的祝贺,亲自扶着她离开。歌舞停了下来,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太后最厌恶尹青青不懂规矩,可不管怎么恼怒,还是得起身主持宴会。
歌舞继续,可是臣子心中的火焰却是凉了大半。
工部尚书李安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往李珏那桌走。他的大儿子跟李珏曾有同窗之谊,自己和他也政见相同,这么多年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他坐到李珏身侧,两人碰了碰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这里是天子脚下,天子犯了错,臣子再多愤怒也无法在这里说与别人听。
李珏陪着他喝酒,知他苦闷,看破不说破,“李尚书身体不适怎么还喝酒?上次御医就说……”
李安邰摇了摇头,放下酒杯,长叹一口气,“下官这是心里的病,御医怎能看透?”
害他生病的不是酒,而是他心里的刺。
李珏不再言语,他将视线投向原处,瞧见宁子漠似笑非笑,周围围着拍须溜马的官员,心头一沉再沉,“李尚书,前些日子你去探了左相的病,可有缓解?”
李安邰摇了摇头,“左相大人的病来得古怪,御医也无法医治,再这么拖下去,只怕左相的位置得由别人来坐了……”
左相权岱年事已高,病了大半年都未见好转,倘若他这病再好不了,这左相之争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李珏经历那一场牢狱之灾,对权岱的病有了新的看法,他握住酒杯,轻声道:“怕只怕,不仅仅是病那么简单。”
宁子漠身边有擅毒之人,想要权岱久病不起,太容易了。他得让白婆去瞧瞧,权岱重回朝堂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聊完了朝堂之事,李安邰喝得七荤八素,又说起了私事:“王爷,我家小女今年刚满十五,上次你见过的,我嫡亲的女儿,从小捧到大。家里操心她的婚事,她却天天惦念着你,下官寻思着,这天底下也仅有王爷值得托付,王爷若不嫌弃,收她作个侧室也行……”
李珏大事未定,对儿女私情提不起半点心思,“李尚书,你喝醉了。”他扶住李安邰,让底下人送他回去。
宴会进行到这里就该散了,李珏出了宫门,正巧也碰到宁子漠从里边出来。两人入了马车正好又是并肩而行,只不过走着走着,就在分岔路口分道而行。
从一开始走得就是不一样的路,所以永远不可能向对方妥协。
宁子漠回到府里,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齐秉扶着他下马车,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抬头就被喜气洋洋的相府给震住了。
大红的灯笼挂在头顶,红色的光芒笼罩着府邸,照亮他回家的道路。一切黑暗、所有妖魔鬼怪,都在这红色的光晕下烟消云散。
宁子漠头一次,有种回家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