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汉军临时营地。
黄昏时候,一支约莫三千人的铁骑快速驰骋而入。
与此同时,李家。
童渊和李彦的棋局也渐渐开始收尾,性子比较急的李彦最终还是败了一手,棋子被童渊不断绞杀。
“报!”
一个家将疾步走入院中,向着李彦报道:“主公,汉军援军已至,约莫有三千来人尽是骑兵!”
“嗯!”李彦手上的棋子一哆嗦,差点便落在了棋盘上,虽他面上故作轻松,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这时候李彦身后已经沉默守候了一天的汉子总算是开口了,他冷哼一声,不顾童渊在此,直接向着李彦抱拳道:“伯祖父,孩儿愿意今晚领兵袭营!”
李彦摆手将棋子放下,面上却是苦叹一声,道:“老鬼,又败在你手上了,不走了!”
说罢,他这才起身将身后恭敬拜着的汉子扶起来,道:“韵儿不可着急,这事儿自有你童伯祖去处理。”
“这时候也不早了!”童渊站起身来,打量了这即将到来的夜色,向着李彦道:“我也该走了,这事儿成与不成童某都定当竭尽全力。”
李彦点头,向着童渊抱拳:“老鬼,这次拜托了。”
“行了,事成之后再用好酒谢我不迟!”
童渊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这夜空之中,李彦叹了口气,也向着内府走去,李韵紧紧跟在身后,不离半步。
汉军大营,夜。
晚间,一袭白袍格外显眼,童渊不紧不慢的走着,向着大营门口而去。
“站住,何人敢擅闯军营!”营门镇守士兵冷锋向前,很快便有几人围上来,将童渊围在中间。
“有劳通报你家主公,便说云游散人童某前来拜访,叙叙旧情。”
“稍待!”士卒们收了刀兵,便有一人向着营内而去。
没多久,营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王辰领着诸将快步向着这里过来。
到得近前,王辰向着童渊猛然拜下:“师父!”这一跪直叫周围的军士大惊失色,原来这个老者便是自家将军的恩师?
“快快起来,现在你可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不同以往了。”童渊急忙扶起王辰,面上满意笑道。
“师父见笑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孩儿身份再如何不同,在师父面前依旧是晚辈,自当拜见。”
说着,王辰便引着童渊入了营中。
中军帐内,待诸将纷纷落座之后,王辰本欲让童渊上主座,但童渊坚持不受,王辰无奈也不敢去坐主座,只能在右首与童渊对坐。
“师父此番前来,可是因为李家?”王辰开门见山,问道。
童渊点头,道:“正是,李家李彦与我乃是同门又是结义兄弟。前番李家家主率兵反你,我与文善皆是不知。也是因为后来家主在兵变中身亡,文善方才回来打理家族。既然李家家主已死,此番过来还想让你高抬贵手,放过李家。”
王辰听完,向着童渊抱拳,道:“本来师父有命,孩儿定当奉从。只是现如今孩儿掌控四郡军阵大权,若是断法不公自然不能服众。”
“辰儿,如果实在是不行,为师自然也不会叫你为难。”童渊叹了口气,道:“只是李彦与我乃是八拜之交,约定生死。我也只好去李家,与他同生共死了!”
说罢,童渊便要起身。
王辰急忙道:“师父且慢!且容孩儿思忖一二如何?”
‘本来此番过来便不打算要李家人的性命,可是其扰我行事,若是其他家知道李家因为抗拒我而被免除死罪,势必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但如果不放过这些人,师父又要去李家同生共死。’
‘师父待我如子,十几年授业之恩摆在那儿。只是若要放过李家,我还得寻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够保全威信避免不好影响,又能不大开杀戒。’
思忖之间,王辰给童渊满上了一樽温酒,问道:“师叔既然与师父一般同得师公真传,那么师叔可有得意弟子?”
童渊回忆片刻,道:“这倒没有听说他收过什么弟子,毕竟他好游历而我好隐世。此番相聚,也是因为李家变故。不过我见他身后随行一人名唤李韵,一言一行颇有猛将之风。”
“李韵?”张辽惊讶,道:“主公,末将倒是识得这个李韵,只是也有许多年未曾见面。”
“哦?”王辰看向张辽,道:“速速说来。”
“末将与他并无多少交集,只是孩童时候因为家师而相识。那时候这人还不怎么好学,只是家师喜欢将他带在身边,后来也就很少相见了。不过此人先前多有纨绔之风,不似猛将之才。不过若是后来变了,倒也说得过去。”
“嗯!”王辰皱眉,向着童渊抱拳道:“师父,孩儿倒也没有想出什么万全之策。只是明日还望在庄前与师叔一叙,这事儿咱们可以不动刀兵,能坐下来谈谈更好。辰儿此番过来,便是想要寻师叔一叙,议一议如何处理此事。”
虽然张辽出自李庄,可并非是李家人,若是因此而放过这些人很难说的过去。不过一人计短,二人智长。坐下来谈谈,或许会有其他突破口也说不定。
此番也无需将这话说时了,一来送李家一个人情,二来也送张辽一个顺水人情。
“为师也是如此想的,毕竟此事不仅要照顾好你的威信,还要保全李家。辰儿既然能够给为师这个机会,为师幸甚。”童渊连连点头,面上也缓和了许多。
“师父何来此话?孩儿六岁便拜在师父门下,弱冠下山。十几年养育之恩,孩儿怎敢轻易忘记?只是此番子龙在云中镇守,若是子龙能来咱们师徒三人倒也能够团聚一番。”
“都长大了,不可能总围在师父身边转了。为师平日里不爱走动,只喜在哪山清水秀之地隐于世人。能看到你们有一番成就,为师就放心了。”童渊有些感慨,随着这年龄越长,人也渐渐看淡了浮世。
不过有些终究是放不下的,他拍了拍王辰的手,语重心长道:“今日李家之事倒是叫为师担心起了另一件事儿,方今天下叛乱不穷,将来这汉室江山只怕也会分崩离析。为师一身仅传四人,你与子龙一起为师到不担心。只是张绣和张任二人,将来你们师兄弟若是在战场上相见,无论如何也莫要伤他们性命,免得同门相残!”
“师父放心!”王辰抱拳,道:“孩儿自有分寸!”
“好,甚好!”童渊站起身来,道:“为师现在去李家,明日在庄前再与你相会。”
“诺!”王辰抱拳,向着张辽道:“派两百骑,护送我师父去李家。”
“不用了!”童渊摆手,向着帐外走去:“为师还没到需要人送的时候,你也留步吧。”
看着童渊离去的背影,王辰不知为何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甚至心中对自己也有几分埋怨。
为何自己要搞出这些事儿来,叫年迈的师父还来如此奔波操劳?
“唉!”王辰轻叹一声,心中莫名的烦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