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转过身去,只见杨赐领着几个年轻官员向着府上过来,原来对方在送走张让的时候便到了这里。
他急忙下得石阶,上前扶着杨赐,道:“杨大人,来,里面说。”
引着众人入了中堂,这刚刚送走了张让却又将杨赐迎了进来。
两厢坐下,还未等王辰开口,杨赐便率先道:“今日我曾听义真说张让昨夜寻他要五千万钱,这些宦臣好大的胃口!竟然敢寻功臣的麻烦,真是叫人好生不悦!”
说罢,他又看向王辰,道:“适才我见一群宦官从你这府上搬出好几个箱子,难不成他张让也寻你要钱了?”
杨赐之所以敢在王辰面前这般说话,这个中自然有一些裙带关系。毕竟自己的伯父能够爬上那么高的位置,在朝中没有点人那是自然不可能的。
这事儿王辰昨日在殿上便已经思忖清楚了,只怕这杨赐和自己伯父多少还是有些交集,不然也不会竭力为自己开脱了。
既然杨赐问到了这里,王辰只能做出苦叹,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刚刚进京举目无亲,又无三朋四友襄助。况且昨日要不是杨大人竭力救护,王某只怕已经被斩弃市了。现在这张让寻上了我,我又能怎样?不过区区数百金罢了,便当是避祸罢了。”
“嘭!”一声大响,只见杨赐大手在这食案上一拍,整个人气鼓鼓的,可劲的直言世风日下,大骂宦臣祸国。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骂,王辰却不敢,毕竟二人在这里的身份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骂了一会,杨赐方才抬头看向王辰,道:“公振,往后若是有人再来寻你,你便让他来老夫这里。先前老夫与你伯父倒也有些交集,此番你孤身进京,你伯父也托人给我消息,求我对你多多照顾。你又是我大汉的功臣,枪挑两大贼首,功不可没,但有老夫在一日,必定不会让你蒙受冤屈。”
“谢过杨公!”王辰急忙向着杨赐下拜,道。
杨赐扶起王辰,道:“你这身上伤还未愈,且好好养伤。”说罢示意跟随的官员将一些礼物放在食案上,道:“这些皆是补品,便当是老夫的一番心意,等这身子好些了再说。”
“谢过杨公!”
众人又草草聊了几句,方才离去。
送走了这一茬客人,王辰总算是安宁了一些。虽然杨赐并未说太多的话,但是只怕这朝中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将自己当成杨赐的人了。
本以为这一切都会安静下来,谁承想刚送走了杨赐,又有人来了。
“大将军里面请。”
引着何进入了这中堂,王辰面上笑容不减。
这何进看王辰的眼神倒很是温和,坐在了王辰的客座上,向着王辰道:“此番拜访,多有打搅。”
“大将军哪里的话?在下本就是大将军治下的官员。”
“咱们是粗人,倒也不说其他的。你伯父先前也曾在京城任职,与我也有一番交集,既然是叔优的侄儿,有什么事情寻我只管开口便是,能帮某一定会竭尽全力。”
“.”
又是一番客套话,送走了何进。对于自己伯父,王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能在朝党争斗如此严重的朝廷任职,还不断升迁,最终落得个致仕回家,确实是很有手段。
第二日,朝廷便派人送来了诏书,免去了自己豫州刺史的职位,令自己好好休养,同时作为补偿又为自己送来了百金。
这次因为自己打点好了三方势力,这百金倒是真真正正的百金。
只是对于一心想至自己于死地的袁家,王辰却是一个招呼也没有打。虽非睚眦必报,但自己从未招惹过袁家,为何袁家便要一心想要至自己于死地?
秋去冬来,转眼便是十一月了。
西北的大地之上,一声咆哮响起,战火再起。只是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一些小活动,并没有闹出多大动静来。
直到中平二年初,北宫伯玉举兵东进,攻入三辅,朝野震动。
夜,王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仲颖此番入京,可是为了西北的事情?”中堂中,王辰看着身前的董卓,问道。
董卓喝了一口温酒,点头,道:“可不得入京活动活动吗?这段时间在陇西都已经憋疯了。”说到这董卓倒是指着那堂中的礼品,道:“这些都是我从西北给你带来的,听说你染了风寒,往日里也少吃些酒。”
想不到自己在这京城这么久,往前结识了许多人,却没有想到只有董卓一个朋友前来拜访自己。
听到他那最后一句关怀,王辰心中竟奇怪的一阵温暖。这种朋友之间的关怀问候,多少年没有过了?
如果除去这些利益关系,或许二人真的会成为好朋友吧?
“行了,说吧,来我府上所谓何事?”王辰心中虽暖,但也懒得和这董卓打什么感情牌,他很清楚与这种人不过是一时的交情,要真有利益的时候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
董卓嘿嘿一笑,道:“其实吧我昨日便来了京城,只是一直在袁府走动。听闻你与杨大人、大将军关系都不错,也希望明日你在朝议之上替我美言几句。”
“嗯,这你放心,明日朝议我自然会替你美言几句。”王辰面上笑着,心中却有些不屑,果然如自己所言,没有这利益关系董卓又哪里会关怀自己?
“如此那边多谢了。”
没有多少悬念,第二日的朝议虽然王辰等人再三谏议,又有袁隗相帮,但是董卓确依旧没被任用。
原本被搅乱的历史好似又归于平静,朝廷任命了皇甫嵩西进平寇。虽然捷报频传,但是却没过多久便被罢用。
八月初,崇德殿,朝议。
“哼,这才刚刚灭了黄贼,那西北的人便躁动不安了,竟然敢杀我太守州吏,侵入三辅!”刘宏盛怒发了一连串的飚,方才道:“尔等可有良将举荐!”
“陛下!”大将军何进站出来,向着殿上拜道:“臣以为,当重启义真为将,发劲卒灭之!”
“皇甫嵩?连战无功,朕用他作甚?现急需良将西进!”刘宏不知道是自己看不到战报还是怎么回事儿,竟然矢口否认了皇甫嵩。
“陛下,臣到有一良将可西进!”袁隗站出来,向着殿上拜道。
“说!”
“董卓!”
“董卓?”刘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否掉了这个提议:“不行!”
还未等袁隗说话,司空张温便上前拜道:“陛下,良将就在殿中,何苦远求?”
“谁?”刘宏看向张温,问道。
“王公振!”张温拜道:“昔日黄贼祸乱河北,王公振率军翻越井陉山,出其不意击杀张宝,扫平北部贼寇。又南下在董卓大败之际尚能稳住阵脚,保存我军溃兵的同时反击敌追兵。而后又身先士卒攻克广宗,力斩张梁。如此良将,必可扫荡西北群贼。”
“王辰,王辰何在?”听到张温提起,刘宏似乎也响起了这个自己曾经称为倚仗的将军,急忙呼喊道。
“臣在!”王辰急忙出列,向着殿上刘宏一拜,道:“还请陛下恕罪,臣只怕恕难从命。”
“大胆,竟敢违逆朕不成?”刘宏也顾不得许多,只是一味威压道。
“陛下息怒,非是臣违逆陛下,只是臣风寒未愈,只怕难以承受军旅劳顿,反倒坏了陛下之大事。”其实王辰不想去西北,毕竟自己有一个非常想去的地方。
“风寒非是什么大病,公振为何在此时退却?”杨赐也上前一步,指责王辰,道:“这国难当头,难道男儿不以国难为重吗?”
“陛下,大人。臣以为董卓确可担此重任,想来董卓昔日名震西北,羌人无不信服,比起臣下对付羌人更有手段。任命董卓为主将,是最合适的。臣又岂能在国难之前急流勇退?只是为了举荐比臣更有用的人,去面对这件事儿罢了。”
“陛下,王中郎说得却有几分道理,不可不考量啊。”袁隗本就想要举荐董卓,竟破天荒的附和道。
“陛下,臣以为非王中郎不可!”张温再谏道。
“陛下,臣以为也非王中郎不可!”杨赐道。
“臣附议!”何进也上前道。
“御医!”刘宏并没有立即应承,只是喝令左右,道:“给朕传御医!”
没多久,便见一个御医急急忙忙赶入崇德殿中,山呼。
“给王中郎瞧瞧,他那休养了半年的风寒为何还不见好!”刘宏算是没有办法了,毕竟寇入三辅,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王辰心中一惊,想不到刘宏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人上殿给自己瞧病,想来怕也是没有丝毫办法了,非得赶鸭子上架啊。
不过这下他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害怕,毕竟这风寒本就是推脱之言,如果查出自己没有病,那岂不是欺君之罪?
“诺!”御医一拜,急忙走到王辰身边,开始替王辰瞧病。
原本还闹哄哄的殿堂竟然无人说话,所有人都关切的看着御医,等候着对方说话。
只是这御医瞧了半天,又咦了一声,最终方才在王辰手上轻轻拍动了两下,向着殿上抱拳,道:“王中郎的风寒应当是已经好了,若是还有不适的话,应是这寒冬受风所致,并无什么大碍了。”
这堂中所有人都长长出了口气,唯独王辰心中暗骂。
“行了,既然病好了,便不要推脱了。”刘宏摆手,也不去追究什么,只是道:“传朕诏书,授王辰左将军,金印紫绶,诸军择日出征。”
“谢陛下隆恩!”
紧接着,这刘宏又下达了好几个命令,无非便是征调士卒精锐,以及一些人事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