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肆走了一个星期。
路冬夏就在春潮路蹲了一个星期。
她最近几天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出现,主要是为了勘测这家医院的格局、建树,以及管理体系。
不过屁事没发现,倒是知道春潮西路一家巷子里的打卤面不错。最主要的是,经常会有医院的人过来,多多少少能听到点消息。
比如,院长已经很久都没来医院了,医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穆医生在管。
穆医生……
冬夏吸了一口面条,脸吃得通红。外面是来来往往撑着伞的行人,是下雨了吗?她歪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块干瘪的抹布,窸窸窣窣落下几片雪花下来。
居然下雪了,明明冬天都快要过去了。
冬夏吸了吸鼻子,怀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她却在收银台看见一人,黑色半长棉衣外套,露在外面的手指干净白皙,骨骼修长,真让人想入非非的一双手呀,再往上看……
哎呀,真巧!
穆迟深大概是注意到这边的目光,他转头看过来,冬夏已经掩不住惊讶了:“啊,是你!”
穆迟深看起来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
“你该不会不记得我吧。”冬夏的气势瞬间敛去一大半,“我啊,还是你随手救人救习惯了……”
“记得。”
淡淡的两个音节,却重新燃起路冬夏的气势,她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面前的人。
穆迟深想了想,蹙着眉,在心里先念了一遍冬虫夏草,然后才说:“路冬夏。”
嘿嘿,路冬夏在心里小小窃喜:“对,路冬夏,冬虫夏草那个。”
穆迟深一愣,敢情她还真是这样自我介绍的?那为什么不叫虫草?正准备开口,服务员端着一个黑色的四方盒子过来,说:“先生,您的面好了。”
路冬夏看了眼,难得在这个速产速销的时代还能看到自己带打包盒的人。
“谢谢。”穆迟深接过来,看着眼睛四处转悠的人,“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啊!”冬夏回过神,“有事啊,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不用了,我只是路过这边,不常在。”
“什么不用啊,”路冬夏跟着他走出去,玻璃门毫不留情被关上又打开的一刹那,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哎,你是不是在春潮路那边的咖啡馆里捡到我钱包的啊,那我那天是不是撞到你了。怪不得你对我一直不咸不淡的,原来你记着仇啊!”冬夏追着人跟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把话给说完了。
记仇?穆迟深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看了她好一会儿,颇具耐心地说:“如果你是为了报答那天救你的事,就不必了。如果你是觉得我记仇,不好意思,我只记得你身份证上的名字。”
身份证,好好的提身份证干什么呢?试问哪个美少女愿意一个这么好看的男人时时刻刻记着她身份证上的样子呢。
冬夏瘪了瘪嘴,说:“都不是。”
“……”
“就是礼尚往来,你知道我的名字,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路冬夏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穆迟深大概没见过这么缠人的人,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侧头问她:“真想知道?”
“嗯!”
穆迟深眼睛划过马路正对面街边的小巷子,说:“往那边走有一个人口贩卖机构,我在里面做点小事。”
“什么?”冬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转身走开了。她盯着那道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冰凉的雪花飘进衣服领子,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然后嘴角慢慢笑开,骗谁呢,这个长相贩卖人口怎么会是做小事的呢,多少少女趋之若鹜,最起码是个领队。
穆迟深以为小姑娘经上次差点被卖的事件现在应该对拐卖这种敏感词有所忌惮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路过冬夏的时候无意识地看过去,只见刚刚还愣住的人现在正笑嘻嘻地朝着他挥手,整个人被包裹在厚重的衣服和围巾里像一只熊,圆圆滚滚,跳起来的样子有些笨拙,朝他喊:“再见啊,队长!”
队长……
穆迟深关上车窗,世界一瞬间清静了许多,只剩电话在空气里振动的声音,他看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双溪?”
“哥,”穆双溪的声音有些细,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楚,“哥,你今天会回来吗?”
“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