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焦虑消失
而雨正落在奇特的公路
你待的地方
雨:我只希望
焦虑消失
我正全力以赴
相信我,我在自己房间的中央
等待下雨。我一个人。我不在乎
能不能写完我的诗。我在等下雨,
喝着咖啡望着窗外的美景
天井里,衣服静静地挂着,
城市里沉寂的大理石衣服,这里
风不存在只听见远处一台
彩电的嗡嗡声,看电视的一家人
也在这时候,聚在桌边
喝咖啡:相信我:黄色塑料桌
一张张打开直到地平线以外:
朝向建造公寓房的郊区,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坐在
红砖上观看机器的运动。
天空在男孩的时刻是一枚
巨大的空心螺钉,轻风的玩具。男孩
的玩具是想法。想法以及特定场景。
静止是一种透明而坚硬的雾气
从他眼睛里飘逸。
相信我:那将要到来的不是爱,
而是美,湮灭的晨光是她的围脖。
我的文学工作1980年4月10日。沉迷于
大腿在卧室里全然阴柔
包括我自己,除灭棺材和猎犬干尸
气息的凶手。在我没钱,没爱也没有眼神的度日
节奏里什么也没写;只有私密
在阴暗卧室里我是丝袜
被百灵鸟和月亮斧包围。但
在能开口的时候我说写点好玩的
有人爱看的东西。抽象的钢琴
被沉寂伏击,我自己的哑
包围作品。或许只有瞎了,
才能抵达目的地,在那里“我的才华”
表现为可燃的撕裂
我自己的脖子没入小说—雪。
我在革命的清教徒身边成长
我被抒情诗的英雄们
和死亡的车辕
批评过帮助过推动过。
我的意思是我的抒情诗不一样
(一切都写过了但请允许我
再添一点)。
在俗套的沼泽里游泳
对我而言就像水银海滩的阿卡普尔科
鱼血的阿卡普尔科
海下的迪斯尼乐园
我在那儿跟自己和睦相处。
奇怪的免费职业 渐渐掉光头发
和牙齿 古老的受教育方式
奇特的自满(诗人不求
比别人伟大)不要财富不要名声甚至
连诗也不要 也许这是唯一的方式
远离恐惧 在恐惧里定居
就像有人住在缓慢里
我们人人拥有的鬼魂 不过是
在废墟上等待某物或某人
在我的工作中好像因果律
实践的轨迹趋向永恒运动中的菱形。
一位侦探绝望的眼神
面对一个奇异黄昏。
飞快的笔画飞快地书写关于一个甜蜜日子
将要到来而我不会看见。
然而没有桥没有任何桥也没有指示
能脱离幻觉迷宫。
或许隐形韵脚和装甲韵脚环绕
儿童游戏,确信她仍在做梦。
诗歌或许在将来的日子为我的影子辩护
那时我只是一个名字而不是那人
口袋空空四处游荡并工作在
新旧大陆的屠场。
对那些为真实女孩们写下的罗曼司
我不求流传只求可信。
也求怜悯我的岁月直到二十六岁。
早上四点丽萨的旧照片
夹在一本科幻小说的书页里。
我的神经系统收缩像个天使。
一切失落在语言王国
早上四点钟:红发人的声音量度怜悯。
老照片,那城市的房子
我们曾在里面缓慢做爱。
近似一幅木刻画,场景
静止中接替,绿洲在沙丘间。
睡在桌上我说自己曾是诗人,
有些太晚,被爱的人醒来,
友情的蜡烛无人点燃
一千年后不会留下
这个世纪写下的任何作品。
后人会读到零散的句子,堕落
女人的脚印,
静止孩子的片断,
你缓慢的绿眼睛
彻底不复存在。
就好像《希腊诗选》,
又比那更遥远,
好像冬天的海滩
为其他的惊奇与其他的漠然。
写的是失去丈夫,被抛弃的,
老女人,残废女人,疯女人。
感动世界的“大战”与“大业”
背后是她们。
一天天活着,靠借钱活着,
钻研我们的城市
我们的运动
我们的歌曲
之中的红色小斑点。
我只想写那些女人
在第5区小旅馆里的女人
用一种真实亲切诚实的方式
这样当我母亲读到
她会说的确是这样
那时我终于能笑起来
打开窗户
让假发进来
让颜色进来。
这些香气是我的行军帐篷,我说
从521页起我将遇上自己的真
爱 在第二卷想要追回
失去的时间“高卢异端”的某个
模糊想法 图尔美达 的笔记 大海温柔地
紧抱群岛 一种语言和一份巴利阿里群岛
租金 几乎蹭到双腿
所谓的小狗式 阴茎
好像注射器 猛力钉入又出来
停在双唇间 太长时间
这些香气,这些树木,这一堆
睡袋遗弃在房后
这黑白时刻
一个中国诗人想着
一个词却碰不到,
看不见,也无法
描述它。
在诗人背后有群山
黄而枯干被风
吹扫,
间歇的雨,
廉价餐馆,
白云破碎一片。
我1980年夏天的诗
两个电影院两部电影的重叠
重叠的意思是驼背小人警察
在相似平面的意思是小船
到那里女人准备两条狗
在楼梯上交叉弗洛伊德的海
腹部受伤的船只,是马蜂咬的?
是刀子钉子钳子?有声音说放下
手枪两个电影院在雾中自残
关于丽萨双膝的记忆那空洞
缓慢的天才驼背小人(掌声)试图填满
也许现在是时候
我们坐上
键盘。
千万个附言:
—我们不单要坐,还要……
—丑陋之风引发口渴。上午一点的啤酒,佩拉约大街的法兰克福。
—马乌莱省的波浪,“丑八怪”掌权。重复:那个奇异的智利人总在不该说话的时候说话,垂涎对爱情绝望的无知。
—我猜自己说这些的时候想的是墨西哥。
你佩服神经坚韧的诗人 对吧?
对 就像你同样佩服
狂野超时工作的工人和凌晨
躺着数钱的商人
以及那些二十五岁的姑娘操了一整夜
第二天还有三四门考试
在大学
以上不容易理解 我想说
荒野动物围着我家墙壁绕圈
猫头鹰和狄更斯的孩子们,莫罗 笔下的
蜥蜴和两性人,我两个房间的太阳
随时会凝固的脚步声
就像肮脏的石膏像 被抹掉
眼睛的圣徒骑马迎上
巨龙
折刀在脖子上而少年
声音迸裂
给我一切 给我一切
不然我切了你
月亮肿胀
在头发中间
它们无声中观察我
写作 而杯子里
盛满小鸟,老鼠,
毒蛇,虫子
而我的头
盛满恐惧
和计划
盛满前方的平原
写下你会低声念出的祷文
然后写下那些
你会忘记自己写过的诗
我问她是否还在那儿。
她说进来。
又下雪了,我提醒。
她的书撒了满地。
做爱无济于事。
已经六个月没带女孩
回房间。
肃然,决然,她指着
一只被拍扁的苍蝇
在窗玻璃的另一面。
就像冲镜子啐了一口,我想了起来。
一种诗人。
无挂虑而幸福。
你干吗待在这城市在这儿你又穷又没人认识?
(这问题让我好笑)变老,溜达
绕着那些博物馆,观赏
城市里看不上你的姑娘
哦,我说,其实你太夸张 一种
耐心练习?也许 螺旋桨式美德?
我的脚步把我带到这些水管下边 最好的
水管 我心满意足 一个姑娘,一碗
“康·列拉”餐厅的汤,一个冬天的热水袋
而你的诗在腐烂,那声音说
在夜里十二点
难道你想回你出生的国家去带着
安塞尔姆·图尔美达的眼睛?又累 又好玩
听了一阵别人的聊天之后
我脱下鞋在黑暗里笑起来
但你是一个人
不 有人,我的探索者,监护我的主题
据阿兰·雷奈 说
在生命最后
洛夫克拉夫特 当了普罗维登斯
一家影院的守夜人。
脸色苍白,一根烟
叼在嘴边,以一米
七五的身高
我夜里读到这句话
在“海之星”营地。
十六年前特德·贝里根 出版了
他的《十四行诗》。马里奥到处展示这本书
在巴黎所有的麻风病院里。如今马里奥
在墨西哥而《十四行诗》
在我亲手做的
书架上。我记得木头是我
在蒙特阿莱格雷的老人院附近找到的
和萝拉一起我们做了这书架。那是
78年冬天,在巴塞罗那,那时候
萝拉 还和我在一起!十六年前
特德·贝里根出版了他的书
也许十七或十八年前他写的
而我在某个早晨,某个下午,
迷失在街区电影院里试图看这本书,
当片子结束灯光亮起的时候。
我想给你写点有意思的东西。
灾难和小悲伤
我们已经没到脖子。不要形象,
也许嘴唇,头发,一个小女孩
玩医药箱。我不知道,埃夫拉因,
一想到你的时候我该说起什么
风景。帮过我的不仅是你的好意;还有
那种庄严的诚实,你的天真
当你靠在公寓窗边
穿着背心,观看墨西哥的
黄昏,而在你背后诗人们
喝着龙舌兰酒低声谈论。
特奥菲洛·席德先生不在。
雨落在那奇特的城市,新极限之
圣地亚哥。
席德先生在灰色的街上散步。
老鼠的头发,老鼠的小眼睛,
一个暗昧的午后。
外套,雨衣,红夹克被雨水推搡
到任意处。
特奥菲洛·席德先生十分陶醉,
在他的城市,
奔逃在雨中。
这些话里唯一的现实。
你们在自己妈妈嘴里听到过的
最淫秽的词语是什么?
(让-皮埃尔·费尔赫根发起的调查问卷)
为了在一间已经无话可说
的卧室里说出来
你的文字……你避开姐姐
膝盖的方式……你干革命……
你因旅行而黯淡的脸在暗室里……
你的血流成地图
在沉默的床单上……
你最终的北极点……
我在狩猎时很快乐。
我在一棵悬铃木的影下打盹。
梦在排演河流和城堡。
黎明时我兄弟在我耳边低声
说在那些山丘后
铁网隔开的疆域保持不变。
效忠宣誓—他说。我上马
跟上前锋。
没人能告诉我
领主去了哪里。
我感觉黄昏的热气
并不真实。我知道有人
已经睡了很久
在我的文字里。
古恩伯格 。那时死神
漫步于欧洲各王国。
游吟诗人有心
进行抒情创新。坐在
城堡某房间里
外面重新被围困。
一首情诗
致一位“冰霜美人”。
那时有人,或许某个侍臣,
宣读一份无声通告
在石甬道的尽头
而甬道再次融化
在死亡与诗歌的
交点。
在春天离开树林迎接人群
忒耳西忒斯 无玷大理石穿过描写
哀歌,极权政府 远离商人
的笑容(离开他们的树林做
爱)农民高声歌颂
他们系在矮树上或在空地吃草
的坐骑 一个黑白希腊
膨大的肛门夹紧高贵的阴茎 忒耳西忒斯
亚马孙女人 抵御
描写和亲吻的午后
乔·霍尔德曼,J.G.巴拉德,
鲁文·达里奥,路易斯·塞尔努达,杰克·伦敦,R.L.斯蒂文森,
豪尔赫·泰列尔,安德烈·布勒东,厄斯金·考德威尔,
苏联科幻小说,巴列-因克兰,哈姆雷特,
达尼埃尔·比加,纳萨里奥。
亲爱的,那不是天堂。
在街上晚十点后有野战。
没人来看我。
尽管我做的饭还不算太糟。
这叫什么?我问道。
大洋。
一所悠长缓慢的大学。
我梦见了嘴唇
(孤独的张开的?被风分开的?)
嘴唇好像鸭嘴兽之心
在树枝间翕张 什么也听不见
(声音被消除?树下的声音?)
湿润的嘴唇在我的梦尽头微笑
在树叶背景前 墙纸
这酒店房间 持续的图案
中世纪的低语
从不生病 输掉所有战役
眯缝着眼睛抽烟并朗诵普罗旺斯诗歌
独自在边界来往
这可能是失败 但大海
和酒馆也同样 平衡你
处心积虑的幼稚的符号和隐喻
成为一体,软弱 继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