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人都赶了过来。
唐清和第一反应是接住李韵韵推过来的人,孔月旋靠在她怀里,被保护得很好。她的那位经纪人本来就在架子倒塌的范围外,只是吃了些灰尘。
云乔离得稍远些,陈鱼和其他人离得更远,这个简易的竹木架子本就是为拍眼下这场戏临时搭建的,也就普通人家用的梯子那么宽窄,但要更高些,有三米左右。这东西突然塌散,受伤的首当其冲应是孔月旋,其次才是李韵韵。可李韵韵偏偏在关键时刻把她推了出去,被架子砸伤的就只剩她一人。
影视城内的医护人员赶到时,李韵韵正坐在孔月旋的那张躺椅上,这还是唐清和在第一时间把她抱过去的——离得最近的男性只有三个,唐清和、云乔还有孔小姐的那位经纪人——经纪人先生自己先吓得直抹眼泪,指望他上前抱人是不可能的。云乔大概本来是想抱的,可唐总这么一抢先,他只能在一边走来走去干着急。
就连孔月旋这次都没什么脾气,望着李韵韵坐在自己的那张“专座”上,抚着心口,一脸的后怕加歉意。
竹木架子彻底倾倒下来的时候,李韵韵本能地蹲下抱头,这两个动作虽然救了她,但那架子毕竟沉重,猛力之下,她不仅手臂后背都有擦伤,脚踝也扭得不轻。架子太重了,她最后完全是扭着脚踝坐在地上的,蹲都没蹲住。
她穿的镂空针织衫是半袖,此时沾着尘土泥垢,脏兮兮的不说,还沾着丝丝缕缕的鲜血,大夫赶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肩膀靠近后脖颈的地方被竹木杆子的切口划了一条口子,所幸不深,并不用缝针,只是流了不少血,看着让人心惊。脸上也没什么外伤,大夫这么点评的时候,李韵韵在心里说,牺牲了两条胳膊还保不住这张脸,那她就真是个废物点心了。
检查出来最严重的反而是左脚脚踝。
李韵韵直呼倒霉。本来想来这里转一圈,帮云乔镇镇场子她就要回去的,公司里里外外还有不少事需要她忙,这下可好。
唐清和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目光相接,唐清和的眼神别提多严肃了。
李韵韵还惦记着自己当着孔月旋的面吹牛皮、先斩后奏的事,心虚之下先行移开了目光。
孔月旋倒是所有人里最先表示关怀的,让经纪人拽住大夫不让走:“她这外伤怎么办,都流血了,真不用缝针?会不会留疤?”
那大夫被问得都打磕巴了,最后只能特别谨慎地加了句:“除非是疤痕体质……”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李韵韵。
李韵韵摇头:“我不是。”
那大夫松了口气,又说:“药店里现成的维生素E,记得每天吃点,有利伤口复原。”
孔月旋直接指挥经纪人去附近的宾馆取:“VE我每天都吃,质量肯定比他们这些药店卖的好。”
然后又追着大夫问脚踝的事:“确定没有骨裂?”
李韵韵盯着自己的脚踝看,刚刚还看不出什么,这会儿已经明显肿起来了,有半个豆包那么高,真是红里透着青,青里透着肿。
大热天的,又是室外,那大夫被这些人逼问得连连擦汗:“要怕不保险,就去城里拍个片子。”
所有人又都将目光倾注在李韵韵的脚踝骨上。
云乔蹲了下来,扶着李韵韵的脚腕,轻轻转动。
李韵韵并不是娇气怕疼的人,旁人如孔月旋看得胆战心惊,她也只是多流了两滴汗,顺着云乔的动作仔细感受,又说:“不太疼,这会儿感觉有点木了。”
唐清和瞥了云乔一眼:“还是去正经医院拍个片子保险。”
李韵韵和云乔两个一前一后说了声“不用”。
李韵韵还额外解释了句:“云乔的爷爷就是中医,他会看这个。”
云乔见唐清和盯着自己看,温声解释道:“看着是吓人了些,不过没伤到筋骨,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唐清和接过大夫递来的一瓶喷剂,盯着李韵韵的脚踝看了一会儿,蹙起眉心。
张导黑着脸站在一边,现场制片领着手底下人一迭声地道歉过后,各个都眼巴巴地戳在原地不肯走。搭建竹木架子的是个年轻姑娘,身材高挑,戴着顶鸭舌帽,灰头土脸的看不清五官,一手还在那抹眼泪,但能看出是个蛮年轻的小姑娘。
制片主任道完歉又小声解释:“这孩子才进剧组,架子搭得不牢靠,本来是要重新换过的,没想到她忘了跟人说,就那么摆在那里,才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就连陈鱼都学会体贴了,递了瓶矿泉水过来:“韵韵姐,喝点水。”
李韵韵没跟她客气,接过矿泉水连喝了好几口,忙了一上午,又遭了这么一场罪,她现在还真有点渴了。
只是胳膊一动就疼得不行,就连矿泉水瓶都拿不稳,喝完之后还洒了一点在胸口。李韵韵不愿意一群人围着,更不想当着一群人的面喊疼,借盖水瓶盖的动作把胸口的洇湿遮挡住。
不承想唐清和将她再一次抱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孔月旋都跟过来阻止:“唐总,我看还是让韵韵歇一会儿……”
唐清和颇有惜字如金的意思:“回吧。你们继续拍戏。”
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在孔月旋嘴里从无名无姓直接提升成“韵韵”了。再看一旁她那位经纪人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李韵韵这回是彻底松了口气。受了点皮外伤,到底把事情摆平了,这回他们应该能好好拍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