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你会遭天谴的!”
古霆颈间青筋爆出,像被逼到绝路的困兽,身子向前一扑就欲抓住刑越。
但还没来得及抓住他的衣领,刑越就快速后退一步,古霆的手正好打掉了他脸上的墨镜。
墨镜落下,露出了刑越真实的脸。
他半边脸透着阴柔的美,几近无可挑剔,然而另一边的脸上却有一条巨型的疤痕。
从额角贯穿至鼻翼,几乎斩去整只左眼,十分狰狞。
古霆惊骇地盯着眼前这张极恐怖的脸,讷讷开口,“你……你的脸怎么了?”
“哼。”刑越俯身捡起地上的墨镜,重新戴好,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如您所见,我这张脸,已经毁容整整五年了,但是啊爸爸,您到今天才知道。”
对于刑越,古霆的关心实在太少。
他只知道五年前,年氏总部的一场无名之火,灼伤了他的嗓子。
古霆是农村出身,后入赘刑家,非常穷,也非常怕穷。
二十年的努力,他好不容易出头,在燕城闯出一片天地,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功成名就的他,只要是看到刑越这张脸,就会时时刻刻想起他当年的狼狈,想起他入赘刑家所受的一切白眼。
说来说去,如果早知道会有今日的成就,他就根本不会允许刑越的出生。
这简直就是他耻辱的回放!
所以哪怕刑越是他的独子,他也从不与他有过多的交流,更别说是想过把自己一手经营的水云轩交给他继承了。
看着古霆震惊到难以置信的模样,刑越笑了笑,“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很好,您不用担心,水云轩就请交给我吧。”
旁边,傅焰笑容依旧和煦,接口道:“古老板可能还不知道,五年前,令公子就从年氏除籍,跳槽到了我元启旗下,我允诺过他,在我这会有更多机会,如今他已经是我的私人特助了。”
五年前,年玄对苏璃偏心的厉害,又有明川的暗中扶持,苏璃简直是顺风顺水。
明明只是个从苏家丢出来的野种,却被年玄如亲女儿一样疼爱,更甚是将年氏第一继承人之位都传给了她!
路瞳因为年纪最轻,资历最浅,虽被列为第三继承人,却也没什么竞争力。
只有他刑越,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年玄,甚至是古霆的信任,最后心中扭曲,投靠了元启,成了年氏的叛徒。
古霆听后惊怒不已,指着傅焰,“你,你们?原来早在你把北山的情报卖给我时,你们就已经联手了?你为什么要帮他害我?”
傅焰嘴角勾起一道冷嘲的弧度,不答。
“因为我答应了傅总,如果有一天我能继位水云轩,我就会将它并入元启集团旗下。”刑越笑容阴沉,“而现在,爸,您在水云轩的时代结束了,以后的水云轩只会姓刑。”
说完,就见古霆忽然捂住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脸色惨白如鬼。
他身上连接监护仪的电线还没拔掉,机器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心率指数一路狂飙。
“来人!”古霆抓不到他们,内心似有无限不甘,只能握紧拳头狠狠敲击着地板,发出无力的闷喊,“抓住这些杀人犯,快来人……”
刑越冷眼瞧着他的狼狈样,没有愧疚,只有满满的快意。
很快,他就能跟苏璃的地位平起平坐了。
凭什么所有人都袒护她,凭什么一切好事都变成了她的?
他不服!
他一定要毁掉她,毁掉所有珍她护她之人!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傅焰退后两步,就这么站在古霆身前,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怒不可遏。
“来人?直到现在,你还以为凭刑越一人之力,可以瞒过圣诺瑞上上下下,给你投毒吗?”
言外之意是,圣诺瑞里也早已安插了他们的眼线!
古霆赫然睁大了眼,似乎再也受不了刺激,颓然地趴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鲜红的血沫自嘴角蜿蜒滴落。
监护仪发出更尖利的鸣叫。
傅焰淡漠地瞥了古霆一眼,对刑越道:“去按下急救铃,在苏璃没有洗脱罪名之前,别让他就这么死了。”
他就是要这么吊着古霆!
哪怕他还有半口气,舆论都会倒向是苏璃害的她叔叔重病至此。
傅焰扯松领带,眼中光势在必得,“等着瞧吧苏璃,你一定会有回来跪着求我的那一天。”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他转身,出了病房,与走廊拐角处一直等候他的苏芊芊相视一笑。
之前他被时秋夜压制的毫无还手余地,但现在,他的反击,开始了!
*
一场浩劫过后,越野车在道路上飞驰。
“时差害死人啊,如果他早一点回我信息,美术馆也不至于被砸成这样,我好不容易从北山得到的奖金全要泡汤了!”凌鸿轩一路都在碎碎念。
时秋夜靠在车窗上,地毯上满是斑驳的血迹。
他受伤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一张俊容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
“你就不能安静会?”
时秋夜咬牙,快速简单地处理好伤口,又给自己打了一支封闭针,强行压制住锐痛。
伤口的痛,比不上他此刻心底的痛。
他垂眸,身下的人儿额头上沁满细密的汗珠,血液中一波又一波的热浪席卷,令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好的身手,从来不知道凭她如此单薄的身板,竟可以以一敌十,出招速度之快,让对方措手不及。
想到她刚才宁可突破自己身体极限,还不惜违背誓言,也要赶来救他,矛盾的甜蜜感在心头漾开。
时秋夜的心纠紧,抬眼看向凌鸿轩,焦急道:“还有多久到UDA?”
“距离太远了,最快也要两小时。”凌鸿轩拧眉。
时秋夜面部紧绷,看着前方。
突然,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捧住了他的脸。
他全身一怔,幽眸紧缩了一圈,俯视下去。
苏璃歪着头,迷糊地看着头顶的男人。
身体的燥热让她眼前水雾蒙蒙,仿佛落入沼泽,无法脱身。
“抱我,恩?”她温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