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天边残留一抹夕阳。
她们四个人,一路跌跌撞撞、推推搡搡地走到了西边的一个废旧操场,接着,韩晓婷被推到一个堆满废砖的角落。
刚停步,张蕾就回身一脚,踢中了韩晓婷的肚子,韩晓婷惨叫着捂住肚子,蹲坐在地上。
刘涛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张蕾会下手这么重,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张蓓在一旁大笑,笑声感染了刘涛,让她瞬间麻木,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一切,就像早被设计好了一般。
张蕾向前一步,说:“你不仅贱,还敢跟肖帅眉来眼去,你知道肖帅是谁的吗?”
韩晓婷抬起头,对着她大喊:“我没有。”
张蕾一把托起她的下巴,问:“你没有什么?”
韩晓婷咬着牙,瞪着张蕾,狠狠地说了三个字:“你等着。”
张蕾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接着在惯性的作用下,又连续打了几个巴掌,好像正在挥舞一把扇子,啪啪打在韩晓婷的脸上。
韩晓婷用手挡着,一些巴掌落在她身上,一些落在她手上,几巴掌过后,张蕾边说边笑:“我们等着,我们怕什么?哈哈哈哈。”
张蕾看着张蓓,说:“你也来试试,我手麻了,哈哈!”
张蓓走过去,看了看韩晓婷,说:“你说说,我们今天上台时你为什么笑?”
韩晓婷抬起头,狠狠地说:“我笑你们这群社会渣滓。”
张蓓抓住韩晓婷的衣服,一巴掌打了过去。
那片空地上,除了她们没有别人。那几个翩翩少女一边挥舞着巴掌一边大笑,好像在做游戏。
天开始黑了,黑夜遮住了邪恶,让一切都不为人所知。人心在黑夜中最邪恶,尤其是一群人一起施恶时,群体能让人更有胆量。
张蓓打得兴起,索性抓起韩晓婷的头发,韩晓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张蕾也扑过去,又是连珠炮般的拳头,打到她的头上。韩晓婷咬紧牙关。
张蕾一边打,一边问:“你错了没?错了没?”
张蓓也时不时挥着手,一边的刘涛,没有动手,只是满意地笑着。
张蕾、张蓓打累了,于是松开韩晓婷,韩晓婷的嘴角多了一丝血色。刘涛微笑着走过来,对韩晓婷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威力,今天先让你看看,在班上给我学乖点儿,我们还要相处三年呢。”
韩晓婷抬起头,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刘涛,刘涛微笑着贴近她的脸,这个动作,十年后被反了过来。
看着狼狈的韩晓婷,刘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感到兴奋,而这种兴奋,明显是从恐惧演变而来的。当双胞胎动手,韩晓婷无力地嘶喊时,她在心里暗暗窃喜。
此时,天已经黑透。黑透的天,是群体作恶的好时机,因为在她们眼中,没有天没有地,没有鬼神,只有她们,或者说,只有她们这个团伙。
刘涛满意地说了声“走”,忽然又回头补了一句:“记住,给我离肖帅远一点儿,你要是敢和老师说,我们下次弄死你!”
说完,她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她们三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嘻嘻哈哈地远去了,韩晓婷起身,直到她们离开很久后,才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操场上空无一人,哭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她口吃而且只有一只手的母亲,她擦干眼泪,忍住哭腔接了电话。
母亲焦急地问:“怎么还没回家?”
她忍着眼泪,说:“妈,今天补课了。”
母亲听出了不对劲,急问:“怎么了?”
韩晓婷说:“有点感冒,鼻子齉了。”
母亲宽心道:“那就好,回来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韩晓婷破涕为笑:“真的啊,我都饿死了。”
母亲也笑了,说:“快回来吧。”
挂了电话,韩晓婷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擦着眼泪推着自行车,知道自己该回家了。
此时,县城的路灯刚亮,她骑着自行车去公交站,把车锁在离公交站最近的车棚里,从公交站还要坐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
她蹲在公交车站等了足足半小时才坐上最近的一班公交。车上人很少,路上人也不多,空空的街道,空空的心,她从反光窗户里看到了自己充着血的脸,再次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