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暗示着一天的结束,也预示着青春的流逝。
学校里的花朵和树木光合作用减弱后,少了许多活力。那片蔷薇花懒懒地低下了头。
韩晓婷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菜。听到了脚步声,母亲立刻起身,用一只手熟练地推开了门,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回来的孩子,她的脸上带着笑容,结结巴巴地说:“晓婷,回……来了……”
韩晓婷看着一桌菜,说:“妈,你怎么又做了那么多,说好我来做的嘛。”
母亲说:“你……你的学习……太、太……忙了……我来做就好,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韩晓婷听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这些年,母亲不容易,她一直没来得及孝敬母亲。她时常想,自己有时候甚至忙到没空给母亲做顿饭。
韩晓婷有些哽咽地说:“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
母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说:“孩子,怎么了?”
韩晓婷本来想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可是,她看了看母亲,放弃了。
她淌着泪说:“妈,没事,就是学习压力大。”
母亲搂着韩晓婷,帮她擦掉眼泪,说:“别哭……咱们……都会……会……越来越好的。”
那顿饭很香,扑鼻的香气里,都是母亲的爱。她知道,自己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那天夜里,韩晓婷失眠了,她不知道肖帅口中那个被欺负的女生转学后在做什么,后来过得怎么样,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为什么张家的两姐妹可以为非作歹?为什么没受到惩罚?
她想起了那次自己被欺凌的感觉,愤怒涌上心头,可是这愤怒无济于事。
她如果告诉老师,姐妹俩会怎么对她呢?会变本加厉,还是会被制止?
也是在这天深夜,在一家大排档里,张蕾、张蓓和刘涛坐在室外,桌子上摆放着几瓶啤酒,这是父母不在家时姐妹俩的生活。刘涛在一旁张罗着,要了几串烤串,今天她的父母也不在家:“我不喝啊,你们多喝点。”
张蕾给刘涛也倒了一杯,说:“先倒着,你不想喝就不喝。”
张蓓很快进入正题,气愤地说:“刘涛,我不服气,肖帅就这么被她抢走了?你看他今天来找韩晓婷那个谄媚样儿,真恶心啊。”
张蕾接了话,说:“我查过了,她是单亲家庭,在她小的时候她爸就死了,只有妈妈,妈妈还是个断手。”
张蓓喝了一口酒,说:“就这么个玩意儿,还能跟我涛姐抢男人啊?”
刘涛说:“你可别折我的寿。对了,肖帅怎么说?”
张蕾说:“他还能怎么说,他今天都跟韩晓婷一起回家了。”
刘涛叹了口气:“只是顺路。”
说这话时,刘涛眼睛里透着些许伤感。
张蓓看出她的失落,转身对张蕾说:“也就是说,我们的警告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是吗?”
张蕾点点头。
张蓓这话看似抛向张蕾,其实是说给刘涛听的,多激怒一个人,她们作恶的团队就越庞大。
刘涛很快被点着了,她举起杯子,转过头对张蕾说:“那我们就警告到她记得为止。”
说完,从不喝酒的刘涛,喝完了满满的一杯酒。
双胞胎笑了,声音很大,她们明白,又有好玩的了。
青年人爱赌气、爱自夸、爱自大,分不清自己和世界的关系,总把自己当世界的中心,认为外界所有不合自己心意的,都必须被消灭,必须被打击,直到符合心意为止。
第二天上课,一夜没睡的韩晓婷走进教室,刚准备坐下,就发现椅子被动过,果然,椅子上的钉子被拆掉,一碰就散架,旁边的两姐妹一直盯着她,随时准备爆笑。韩晓婷想起昨天肖帅说的话,警觉地避开了。
她把这个凳子搬走,换了班上的备用凳子,坐了下来。
一夜无眠,让她有些咳嗽,她拿出早上母亲给自己准备的药,放到抽屉里。
张蓓看到自己的第一个计谋失败之后,又心生一计。
下课以后,韩晓婷有下楼看蔷薇的习惯。在韩晓婷出教室门时,张蓓在她的药丸里装上了粉笔灰。
韩晓婷回到教室,咳嗽开始加剧,于是找到药丸,准备服用。可是,这一切全被肖帅看得一清二楚,在韩晓婷准备服下的瞬间,肖帅从前排跑了过来,冲着张蓓喊了一句:“过分了啊。”然后他抢走了韩晓婷的药丸。
肖帅对韩晓婷说:“别吃这些了。”
张蓓有些尴尬,说:“开个玩笑怎么了?”
肖帅严肃地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刘涛在不远处盯着,再次握紧了拳头。
肖帅说完,上课铃声响了,他回到座位上。
韩晓婷也握紧了拳头,这时的张蓓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她没想到,肖帅会揭穿她。
晚上,刘涛就给张蕾使了个眼色,让她尾随韩晓婷。
这一天,刘涛的心情算是跌到了谷底,韩晓婷到底对自己的男神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张蕾尾随韩晓婷出校时,周围空无一人。为了在教室里多看一会儿书,韩晓婷总喜欢比较晚回家。
张蓓负责盯着老师,而刘涛则负责支开肖帅,跟他一起吃晚饭。
天逐渐黑了下来,张蕾从背后贴近韩晓婷,挑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韩晓婷刚放下手中的锁车链,回头看到张蕾,又马上警觉地将它拿了起来。
张蕾没有韩晓婷高,却有着强大的气场,吓得韩晓婷不敢直视她。
张蕾看了一眼韩晓婷手上的链子,说:“哟,拿链子,还想打我啊?”
韩晓婷握紧链子,藏在身后,说:“你又要干什么?”
张蕾说:“你不记得刘涛跟你说过什么吗?”
韩晓婷回答道:“我没有跟老师说,你们别再干扰我了,我不能再因为你们而耽误学习了。”
说完,她推着自行车,转身要走。
张蕾抢先一步,拦住了她:“你别走啊,刘涛还跟你讲了件事儿,你忘啦?”
韩晓婷愣住了。
张蕾继续说:“她让你离肖帅远一点儿,想起来了吗?”
韩晓婷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她扒开张蕾扶着她自行车的手,转身就走。
张蕾从后面大声喊道:“一个没有爸爸、妈妈还是个残废的人,真不自量力!”
这句话刺痛了韩晓婷,她推倒自行车,拿起锁车的链子,大喊一声,转身冲了过去,像一只被激怒的母鸡,拼命冲向一只老虎。
张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链子击中,脸上瞬间开始流血,再想反击时已经来不及。韩晓婷连续开弓,大声喊着,拳脚和链子并用,张蕾体力不支倒地,韩晓婷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这次是张蕾哭了出来,她捂着脸,韩晓婷对着她怒吼:“不准说我父母,听到了吗?你再敢说我父母,我就杀了你!”
张蕾胆怯地点点头,平日里那股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我”从“我们”这个群体走出来时,才发现自己这么懦弱。
张蕾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人时,竟这么不堪一击。
韩晓婷转身离开,她的背影被灯光映射成了一位女侠,虽然她没有披风,但走路带风。
周围的知了继续叫着,蔷薇还一直妖艳地开着,香气弥漫在整个校园中。当一只母鸡冲向一只老虎时,它才发现那不过是只纸老虎。
所以,凡事为什么不试试呢?
不久,张蓓和刘涛赶来,看见满脸血迹的张蕾,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送到医院。路上,张蕾咬着牙说了四个字,它们一个个地从牙缝里蹦出来:“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