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稻又病了,这次他病得不轻。从五一节起,发烧39度40度,咳嗽,一直没有消停。或在网上预诊或早起到医院排队挂号,或直接到住院处找儿科主任软缠硬磨,一家人马不停蹄几天的折腾。专家看得倒是认真……却一人一种说法,开始说是受凉了,于是挂吊针;又说是支原体,又挂吊针;又说是肺炎,还是挂吊针。
这次,说是单细胞综合症……还是吊针。药水,已经挂了三天了,麦稻的两只小手被扎得发青。“哇!这么小的孩子,挂了这么大的瓶子?!”病房里其他患儿的家长好惊奇……我们一次要挂五六个小时呢。可怜的麦稻。
麦稻打针从来不哭,只是,每天肌肉注射干扰素时,他要哭丧着脸,用手捂着屁股躲着,苦苦央求着:“阿姨,不打屁股,打手……打手吧……”每天,护士给扎吊针,他仰着小脸,告诉护士:“阿姨,轻轻打……”昨天,他淘,走了针,要拔了重扎,麦稻静静地注视着护士操作,针头刺进手背,皮下,钢针在左右拨动着寻找血管……麦稻只是低着头看着,好像打得不是他的手。护士说:“这么乖的孩子,真得很少见。”
连续的发高烧,他蔫了,头无力地枕在大人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他心烦,喂饭,他推开,给他水果,他推开……可给他个手机,他来了兴趣,一遍一遍地给妈妈打电话……
麦稻其实很皮,他如有三成的精神会闹出十成的动静来。连续多日的吊针,他和医生护士混了个脸熟,溜到注射室去问好:“阿姨,你干啥呢?”。挨着病房串门子:“你好。”“小哥哥,不哭。”“小姐姐……”没有他不动的,没有他不问的,总之,他不会老老实实地坐着,他玩,他跑,他一遍遍地去按电梯的按钮,一趟趟地去看别的孩子在哭闹……他端着手,我举着高杆,高杆上挂着吊瓶,紧紧地跟在麦稻的屁股后面,他快,我快;他慢,我慢;他转身,我转身,他兜圈,我兜圈……满楼道游行,他如同乾隆出巡,我如同苏武牧羊。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他终于熬不住了,喊:“阿姨!打完了,拔针!”其实,瓶子里还有不少液体呢。
针,终于拔掉了。
陪护了一周,麦稻妈妈累倒了,姥姥累倒了,我累倒了。麦稻好了,他欢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姥姥好!姥爷好!”我们一身的疲乏全没有了,抱着麦稻恨恨地亲他的脸……他手向外一指,说:“回家!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