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辅导麦稻的作业,我搬出了我的《古诗词赋观止》,上下两部头的厚厚的典藏。
麦稻不再是幼儿园那个总爱问一句“为啥?”调皮懵懂的小男孩了,他上了一年级,戴上了红领巾。虽然,仍是淘气,仍缠着我让我给他买好吃的,在接他放学的路上,他有更多的理由,“老师表扬我了”“我考试得了100分”“老师让我当安全员”“我上课认真听讲了”……我只好说“你想吃啥?”
每晚的功课。麦稻学的古诗,老师要求背诵的,几乎每天一首。“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是我熟记的句子,却并未知道它的出处却是《乐府诗集》里的《长歌行》,当我读到“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被这个“焜”难住了,怎样的读音?虽然,我曾受过大学的教育,毕业论文写的是论司马迁《史记》的成因。当然,“青青园中葵”句中的“葵”字,“朝露待日晞”中的“烯”字,对于一个七岁的孩童来说音形义都是很难很难的……当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摆在我的面前,我只好抓过一张纸来用铅笔勾勒出:大开的一扇窗户似一张大嘴巴满“含”着起伏的山峦,峰顶上是千年不融的积雪,我问麦稻“知道诗人为什么用‘含’字了吗?这叫诗意。”再画一张:茅屋前柳树枝上两只小鸟张着嘴在“鸣”,云间,一行鸟正在向上而飞,挂着帆的乌蓬船停在茅屋前……水波浩淼。然后我告诉麦稻:“诺,去东吴的船马上就要起航了……东吴是一个地方,离诗人杜甫住的地方很远很远,要一万里呢……”
昨晚,麦稻又掏出《语文》,让我看李白的《独坐敬亭山》“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两不厌”,我傻了。
我挪过椅子坐在麦稻对面问麦稻“麦稻,你喜欢姥爷不?”“喜欢。”“姥爷喜欢你不?”“喜欢。”我说:“好。现在,假如,我就是那座山,你就是李白,鸟儿飞走了,云儿飞走了……只剩下咱俩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我喜欢你,你喜欢我。”麦稻说:“就这?这也叫诗?!”
我晕。
几十首古诗,麦稻背的很熟,囫囵吞枣,只是不理解“诗意”。
不急,不急,我相信,随着外孙麦稻的知识增长和阅历的积累,总有一天,他会读出这些古诗中所蕴含的“物我两化”的意境之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