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陪外孙麦稻从英语班上课回来。
不论英语是否重要,在中国有点条件的家庭的孩子都从小被抓起,刚过五岁生日的麦稻也不例外,他妈妈为他报了“吉的堡”,理由是“别人家的孩子都这样。”从此,我的外孙麦稻便昏昏然地开始了“幼儿的美式的情景的互动的游戏的英语”。于是,一周两晚,一晚两小时,有一段时间了,我陪读。他上课,我走廊坐着,走廊里多是孩子的妈妈爸爸们,他们都很年轻很时尚,有抱着笔记本电脑有玩着手机有的在打毛衣……候着。
每次的课后是家长会,这时孩子们会高呼着“菠萝蜜!家长会!菠萝蜜!家长会!……”蜂拥而出,去牵自己的爸爸妈妈进教室。常常是在家长会后我领着外孙麦稻走在回家的路上问:“麦稻,今天都学了些啥?给姥爷说说。”这时,麦稻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打岔,不照脸,我知道这让麦稻为难了。
我说:“麦稻,姥爷就是抓只八哥挂在那儿,如今也会说几句了。”
后来,一次,在接他回家的车上,麦稻突然兴致地一首接着一首地唱疑似英语歌,我问麦稻唱得啥?麦稻不屑地看我一眼,说:“拇指歌。”并伸出一个个指头英语着“大拇指、食指、中指……”(Where is thumbkin?Where is thumbkin? Here I am.Here I am. How are you today Sir?Very well, I thank you.)麦稻叽里咕噜讲给我听……我激动,我马上拨通麦稻妈妈的电话:“麦稻会说英语了。”
前日,“吉的堡”英语期中考试,那个叫杰瑞的黑人(麦稻被告知,然后麦稻一本正经告诉我,他老师是因为小的时候吃多了巧克力所以才这么黑)老师分批把孩子们从教室叫了出来领进老师的办公室……“尼莫——”(尼莫,麦稻的在校的英语名,据说是动漫片《海底总动员》中一个小丑鱼的名字,麦稻的妈妈给了麦稻),终于轮到麦稻了,跟在“巧克力”老师屁股后面,麦稻进去了……麦稻出来了,麦稻递给我一页纸,满纸的英文评语,我一字不懂,我能看明白的只有纸的左上角一个100分的阿拉伯数字和右下角一溜飞舞着的英文签名……不用猜,就是浓郁巧克力肤色那厮的笔迹。麦稻得了一百分?麦稻得了一百分!
我给麦稻的妈妈说,存档吧,麦稻的第一次,无论是考试还是一百分。
若干年后,若,当成人后的麦稻面对这页纸?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