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萧忆打了个喷嚏,忙揉了揉鼻子,继续对萧将军道,“就是这样,爹你看诗云脖子上的伤痕,她是被人灌下毒药的。”
此时原本阴森又恐怖的停尸仓房中,熙熙攘攘的挤了一群人,不过站在最前的还是萧忆和萧将军二人。其他人,尤其是那位貌美的姨娘,更是捂住口鼻,面色难看的远远躲在最后。
而萧将军再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啥样的死人都见过,当下也不含糊,仔细辨认了女尸颈上的伤痕,确认不是认为伪造上去的后,心里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起初他还当这生出来的鬼胎是他萧家的孙子呢,不是最好。
只要不是,都好说。
“这么说。”萧将军道,“这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你的了?”
“正是!”萧忆高兴道。
萧将军沉吟着转过身,打量着缩在一团的人群,缓缓道:“看来,要请官府衙门的人来一趟了,趁尸骨还未过度腐烂,请个仵作来验验,这歌姬到底是如何死的。”
仓房内一片安静,众人都屏了气,连呼吸声也难听到。
“将,将军。”人群后终于走出一人,正是那貌美姨娘,强笑着说,“妾身觉着,出了这档子事,无论结果是如何,对忆儿都有不好的影响。依妾身看,依妾身看……”
“依你看如何!”萧将军突然怒喝一声,将全屋子人连带着萧忆都吓了一跳。
那姨娘姓阮,本就是小户人家的庶女,因生的好看被萧将军纳为妾室,气质姿态上本就不得什么台面,此刻被这么一吼,更是吓得险些坐到地上。
“妾身觉着,觉着还是不要伸张,让衙门知道的好。”阮姨娘道。
萧将军冷笑道:“那万一这伤痕是假的呢?……万一查不出这幕后黑手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屋子里的众人再反应不过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么多年,他们可是看着阮姨娘处处针对萧忆、打压萧忆过来的,从前那“克母”“克妻”的说法据说也是从她那儿传出来的。这次替萧忆着想,用头发丝想就知道有鬼。
再加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婚房藏女尸,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十有八九,便是这位阮姨娘了动的手脚。
有人忍不住将目光转到萧忆身上,却见他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也不知他是沉得住气啊,还是傻得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多数人偏向后者。
众人心中各有各的想法,有同情萧忆的,也有等着看这阮姨娘笑话的。
阮姨娘被问话,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硬着头皮道:“妾身认为,敏儿可查清此案。”
敏儿?
府中不少下人偷偷暗笑起来。
阮姨娘口中的敏儿正是萧家的大公子,萧敏。萧将军的正室夫人是萧忆的母亲,但嫁入萧家两年无出,萧将军便又纳了阮姨娘这门妾室。阮姨娘也不负众望,生下了萧敏,又过了两年萧忆才出生。所以正室出的嫡子才是二公子。
而这萧敏这两日外出游学了,估计今晚就要回家。
只是要萧敏来查此案,不是贼喊捉贼,又是如何?
众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但凡到了现在这种情况,都只能看萧将军的态度了。
又是一片沉静。
“来几个人把尸体拖去埋了,仔细些莫让人看到了。”萧将军缓缓说着,又转向阮姨娘道,“你跟我走。”
“是……”阮姨娘头低的深深,心中却是一阵窃喜。
围观人士中有些不喜阮姨娘的,看到此情此景更是一阵叹息,萧将军好面子,又多少是顾念旧情的,这次阮姨娘怕是又逃过一劫了。
人群很快散了。
……
“泰朝?泰元帝?……什么玩意儿?”
此时甄琬刚刚享用完精美可口的晚膳,正坐在油灯下挑灯夜读。
白天里她将萧忆书架上的书翻了个遍,发现上边除了两本的《论语》《孟子》外,其余全是那种书。
并且甄琬严重怀疑《论语》和《孟子》是用来给其他书打掩护的,因为只有它们两个是崭新的,其他书都被翻烂了……
不过翻看这些书倒是让甄琬有个切实的收获,就是这个年代的文字,她虽然不会写,还是勉勉强强能根据字形猜出意思的。
另外就是这会也有《论语》,看来也和从前她生活的时空有关联。
所以甄琬下午便遣环儿给她买了好几本正经书回来研究,算是闹清楚了一点点。
现如今朝代称泰,当今天子是泰朝开国皇帝泰元帝,据甄琬观察,应该与泰国没什么关系……不过令人玩味的是,前一个朝代正是甄琬所熟知的隋朝。
那么泰朝就是代替唐朝出来的一段时空了。
“真麻烦。”甄琬揉揉发麻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这哈欠不打还好,一打便让一股浓郁的酒气吸入口中。
再定睛一看,正是萧忆跌跌撞撞的走进房来,喝的那叫一个烂醉如泥,姿态与前夜里如出一辙。
“呃……”他嘴里哼哼着坐在矮凳上,“小妞,过来过来,伺候爷更衣。”
甄琬淡定的翻过一页书,头也不抬道:“查出来了吗?”
“唉,我说你这个婆娘。”萧忆显然没醉的那么厉害,脑袋还是清醒的,“就不能不提这个事。”
“哦。”甄琬哦了一声,果然就不再开口了。
听萧忆这个语气,十有八九是查出来了,既如此,她就不必再挂心了。只是……
以诗云这个歌姬的身份,只怕真正的凶手也很难被绳之以法。甄琬很清楚,在“古代”,下人是没有任何地位和权利的,在主人的眼里,她们与牲口没有任何区别,更不提一名歌姬了。
明月楼?
歌姬莫名其妙横尸将军府,将军府不找明月楼麻烦都是好的。
甄琬能做到的,可能真的是不让人蒙受不白之冤了。
甄琬不说话,但喝了酒的萧忆又哪里忍得住,张口便是颠三倒四的将仓房内发生的事全吐了出来。
这是……内宅斗争?
甄琬不由又是一阵恍惚,她怎么一穿越就嫁到这么一个复杂的家庭中来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人越多是非越多,这萧家搁泰朝如何她不清楚,搁唐朝真算是小家子了。
“那萧将军知晓了准备如何处理呢?”甄琬问,一家之主的态度往往能决定很多东西,尤其是这种敏感的案件上。
“还能怎么样,和往常一样,教训一顿,罚跪跪祠堂,就这点花样。”萧忆努力的用手支着脑袋,不让自己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