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如遇失踪案、绑架案,查出幕后主使固然重要,但解救人质才是第一要务。
当然,这两者的同时进行并不冲突。你可以说查出幕后主使,人质自然可以更顺利的解救。但比起人质,主使往往把自己藏的更严实,如果人质和主使不在同一处,那么后被找到的,一定是主使。
若一味的想通过查出幕后主使的方法探究真相,很容易误入迷途,走入误区,从而耽误时间,错过解救人质的最佳时间。
最佳时间……
甄琬冷不丁的打了个寒蝉。
数据统计,绑架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人质被杀害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而现在距离监察使失踪,已经两天两夜多了……
“现在就是找不到啊。”萧忆苦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甄琬回应。
“这么严重?”萧忆看上去有些紧张。
现代社会除了追查动机线索,警方还可以许多途径追踪人质去向,例如现场勘查、监控、手机联系人、银行卡转账记录等等。
然而在这里,就只有现场勘查一条途径。
“带我去李大人住的客房看看。”除了客房,甄琬想不出这府上哪里还有可能有线索的蛛丝马迹。李大人每日早出晚归,其实很少在府内逗留。
“有手段!不愧是我娘子!”萧忆喜道,显然他又想起了甄琬替他摆脱歌姬诗云之死嫌疑一事,潜意识里觉得甄琬出马就能摆平一切,忙站起来带路。
甄琬:“……”
两人走了一段,甄琬才如梦惊醒似得两步追上萧忆,她还忘了问一件很重要的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大人真的找不到了,或者,他出事了……萧将军,还有我们,会怎样?”她小心翼翼的问。
“嗯……”萧忆低头想了想,“这个不好说,要看最后查出来这件事与我们萧家到底有多大关系。”
“关系小会如何,大又会如何?”甄琬还是想问清楚些,心里有数。
“小的话,降职?革职?流放?都有可能。”萧忆轻飘飘的说着,“大的话,满门抄斩吧。”
“满门抄斩?!”甄琬想吐血。不要开玩笑了,流放她都能不能接受好吗!她是差点忘了,这里可是会实行连带之罪的旧社会!官员获罪,一家人,甚至亲戚都免不了责。
“那不是无论关系大小,我们都逃不开干系了?”甄琬欲哭无泪。
“谁说的。”萧忆皱眉,“要是找到李将军可不就没事了,可以将功抵过,说不定功大于过呢。”
甄琬没心思给他分析人质死亡的可能性已经大于百分之九十九了,更不想解释百分之九十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低声催促他走快些。
要受连坐之罪了吗?甄琬觉着有些心焦。可另一方面,她又觉着有点点释然感。
诗云事件后,她确实有过担忧她验尸一事旁人发现继而引起麻烦,她也曾经问自己,如果再碰到类似的事,又有人不能沉冤得雪时,她还要当这个出头鸟吗?她扪心自问的时候,竟然连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而当今天萧忆将监察使失踪一事告诉她时,她还是在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被连累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决定亲自彻查此事。
好像是心代替脑子、情感代替理智做出的决定呢,甄琬有些欣慰,既如此,她就服从内心吧。
两人快步穿过长廊,走向那位李大人的客房。
萧将军为表尊敬,自然是将面积最大、位置最正、朝向最好的院子给了李大人居住,位置也离萧将军的住所最近。
一路上他们遇见了不少府里的下人,几乎人人都是面如土色,唉声叹气。
显然,他们比舶来品甄琬更清楚自己可能受到的牵连,也远没有萧忆的乐观,所以都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如果萧将军当真被定了罪,这府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
从走近院子大门的前一刻,甄琬就开始有模有样的学着从前刑警的样子,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萧忆也饶有兴致的跟在身后探头探脑。
“在找什么呢?”萧忆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不惧脏的钻进草丛中,双手扒拉的,也是好奇。
“一个人如果被被强行绑走,极有可能沿路留下身上的信物,所以要找找看。”甄琬见四下无人,倒也不怎么避讳,简单的萧忆讲解起来。
比如,草丛里有没有人质留下的信物;柱子上、墙壁上,有没有人质用指甲划过的印记;泥地上,有没有人质被拖动时留下的拖痕,等等。
萧忆顿时大感兴趣,找的比甄琬还起劲。
“哎娘子,这些你都是在什么书上看到的?把你书也借我看看呗。”他说。
“嗯嗯。”敷衍。
“嗯是什么书啊?你不愿借我,把书名告诉我也可以,我去人店里买。”萧忆犹不死心。
“嗯啊,等把这事儿查清楚了的。”继续敷衍。
“好啊,一言为定。”萧忆道,“你可别忘了。”
甄琬汗颜,这家伙,真是越来越难糊弄了。
两人在院子门口转了两圈,遗憾的没有任何发现,只得又进了院内。
“再查哪里,再查哪里?”萧忆很兴奋。
“呃。”甄琬又有些犹豫,在她的经验里,室内作案一般要检查的是门后、窗口,还有重点卫生间,但是在这里,情况肯定是有变的。
“你就看看,有没有觉得不寻常的地方。”甄琬最终这么回答。
“不寻常之处?”萧忆问。
“是。”甄琬耐心的解释,“事出反常必有妖,作案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他犯事了,必要掩饰,掩饰必留痕迹,就要看我们发掘了。”
“哦——”萧忆一脸的若有所思。
甄琬从前没来过这院子,再加上这里为了迎接监察使不知道改这改那改装了多少次,寻不寻常,她真的看不出来。
再抬眼,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院内房间的门内,竟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