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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去,赶上去,
兄弟,我要超过你。
——海滩男孩(The Beach Boys)
从那天起一直到感恩节我都没再跟阿尼说话——我是指真的好好说话——因为紧接着那个周六我就受了伤。那场球又是对抗脊石之熊。这次我们输得真够彻底,终场比分是四十六比三。不过我没有待到比赛结束,第三节七分钟后,我持球往敌方空隙切入。三名脊石之熊的防守队员同时冲上来撞倒我,这真是疯狂到家了。我只感到一阵剧痛,眼前一片火花——我想核爆的场面也不过如此——然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场黑暗持续了很久,不过感觉上一点也不久。我一共昏迷了五十五个小时,醒来时已是十月二十三日周一傍晚。当然我是躺在自由镇社区医院的病床上,爸妈及伊莲都在旁边。他们的气色都很糟,眼里全是血丝,伊莲好像刚刚哭过,这点真令我感动,尽管我常在她上床后偷吃她的零嘴,过去我也常对她恶作剧,但到了危急关头她还是会为我流泪。
我醒来时阿尼不在场,可是他刚来过——莉亚跟他一起来的。那天晚上我姑妈和伯父都来了,那周所有亲朋好友像阅兵似的经过我床前,球队的所有队友和普飞教练也都来了。普飞教练好像老了二十岁,我想他总算发现世上还有比输赢更重要的事。他对我说了我永远不可能再打球的事,我不晓得他预期中的反应是什么——痛哭失声,还是歇斯底里?可是无论表面上或内心里我对此都毫无反应。我只是感激我还活着,而且还能下床走路。
如果我是被一个人撞上,我想打个滚爬起来就没事了。但是上帝设计人体的时候,绝对不会考虑要让它可以同时承受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力量。我两条腿都断了,左腿有两处断裂,我落地时右手被折到背后,前臂全是擦伤,可是这些不过是蛋糕上的装饰品,真正严重的是头骨挫伤。医生说我差点就下半身残废了。
来看我的人很多,我也收到很多鲜花和卡片。这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实在值得欣慰。
可是我也有好几晚因为疼痛而睡不着。我的右手吊着绷带,两腿上了石膏(这种时候它们总是特别痒),背脊也撑了支架,这么一来我当然得在医院躺上好一阵子,而且在医院里行动全都要靠轮椅。
对了,还有一点——我有太多太多的时间。
我看报纸,向探病的人问问题,但随着某些事情发生,我发现自己开始疑虑,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我一直在医院住到圣诞节。回到家后我发现我的疑虑变得更重——它就像个怪物在我心中逐渐成形,而我越来越难否认它的存在。我知道我没疯,有时候却想如果我能相信自己真的疯了,也许会好过得多。也就是此时,我陷入极度恐慌,我发现自己爱上了最要好朋友的女朋友。
我有太多时间可以想……
我想的都是莉亚。我有太多时间可以盯着天花板,想着如果我从不认识阿尼·康宁翰和莉亚·柯博该有多好……当然还有克里斯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