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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厌恶的是你,需要的还是你

地下经济的存在无疑是对经济制度和政府权威的挑衅,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也产生了很多积极作用,改变着社会的发展。

地下经济是存在于正规税收制度以及GDP等正规经济数据统计之外的,被隐藏和掩盖起来的经济活动。按照国际通行的标准,黑市活动也需要现金流,也会产生附加值,因此,严格意义上说,地下经济也应该被统计进GDP。当然,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国家在统计自己的经济数据时,能准确而堂而皇之地把地下经济规模归入GDP统计之中。

荷兰银行2001年8月曾统计,世界上主要发达国家中,其地下经济所占各自GDP比例大约如下:

德国:4%~27%,随着土耳其人和东欧移民的增加,德国地下经济的上升势头在欧盟中值得关注。

荷兰:6%~18%,荷兰是国际贸易和全球化的鼻祖,少量持有大麻不属于违法,粉色产业世界闻名,东欧美女“走私贸易”(人口贩卖)特别发达。

意大利:30%,意大利人的个人主义与黑手党同样闻名,很多机构认为30%的估值偏低。

比利时:15%~21%,比利时是欧盟的中心,是欧洲多种经济文化和经济势力的交汇点,思维活跃,地下经济环境比较宽松。

法国:7%,法国人实在太喜欢度假了,包括法国从事地下经济活动的人在内,高福利使法国人没必要趟地下经济的浑水。

欧元区整体:约15%,这个比例大大超过之前欧盟自己的估计。

英国:3%~15%,老牌资本主义国家近来日子不好过,移民政策的宽松加速了地下经济的繁衍。

美国:2%,随着南美非法移民的增加,这个奇低的比例抬升很快。2009年,世界第一经济强国美国的GDP为14.26万亿美元(1200万亿日元)左右,但美国的地下经济已经迫近10%。美国全境人才储备丰厚,国民对高科技和全球化技术把握度很高,一旦形成有规模的地下经济网络,其蔓延程度是几个FBI都无法全面掌控的。

此外,韩国的地下经济规模,大约占其GDP的30%左右。地下经济比较极端的例子可能要数泰国,达到GDP的71%。泰国的地下经济体系中,地下博彩、人口贩卖、武器和轻质柴油(泰国丰富的水道中大量小船小艇需求量极大)的走私等都非常猖獗,其世界闻名的卖淫产业对地下经济数据的“贡献”更突出。

地下经济之所以存在,与它的正面作用有很大关系。它的主要正面作用有以下几点:

一、地下经济能成为地上经济的补充,并为地上经济带来活力。

最简单的例子是,黑社会流氓也好,应召女郎也好,他们从事地下经济活动所赚取的利润,最终拿到手的一般都是现金,只要不把现金隐藏起来或继续投入贩毒等活动,当他们参与到正规的经济流通中来,就等于为地上经济作出了贡献。这时候,不管你是到大饭店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到精品店狂买名牌提包,都是刺激地上经济的一种手段。在目前经济不景气、整个社会缺乏活力的日本,这种疯狂的消费,有时候只有从事地下经济的人员才有魄力实施。

欧洲的经济学家曾经表示:地下经济产生的利润,至少有2/3将重新用于地上整个经济活动的使用,地下经济为税收和促进经济活力带来的贡献,很多时候是间接的。在日本,“援助交际”中委身成年男子的那些女高中生们,其赚来的外快一般都很快被挥霍掉,吃喝玩乐、买新款手机、买高档奢侈品是主要消费方向。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日本多次对地下经济从业者和一般工薪阶层的消费倾向进行比较和调查,结果前者的消费欲望和力度往往远远大于后者。2002年,日本总务省对居民进行“家计调查”时,得出一般工薪阶层家庭的消费倾向是68.9%。而当时东京色情场所的从业女性平均消费倾向达到82.2%,两者竟然相差10%以上。声色场所以及其他很多地下经济从业者的从业前景并不明朗,这使得他们之中很多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样,在短期内对刺激消费的作用反而很明显。

下表是2002年,日本全国普通工薪族与声色场所从业人员的消费倾向调查比较表:

二、地下经济为失业者提供更多的择业机会。

日本社会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失业者。当代社会,失业者找不到工作,其实有时与自身的努力和能力无关。在日本,进入21世纪以来,除公司倒闭以外,企业重组也非常频繁,企业重组之后最明显的特征之一是裁员,而且往往是大量裁员。那些中老年职员被裁后,根本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黑社会经营的地下音像出租店店员,甚至非法销售麻醉药的“一线管理者”,几乎成为这些出身大企业的中老年职员的“下岗避风港”。他们阅历广、管理经验丰富、办事认真踏实,从而使日本地下经济也如同其地上经济那样井井有条。

日本夫妻在生孩子的态度上不像中国这样重男轻女,但是,女性就业比男性更困难是不争的事实。2010年冬天,日本校花选拔赛总决赛在东京都台场的教会广场举行。日本全国58所大学的校花经过初赛,决出10名校花参加总决赛,经过评委们的评选,立教大学社会学部三年级学生伊藤弘美(22岁)获得桂冠,淑德短期大学一年级学生蒔田优衣(19岁)获得第二名。她们的获奖感言是什么呢?伊藤激动地表示:我感到很兴奋,也很光荣。对于“今后是否会进入演艺圈?”的提问,伊藤坦白地说:“现在正忙于大学毕业找工作,能否找到工作是现在最担心的事。”

世界上投入与产出比率最低的行业中,娱乐业和演艺圈(包括影视和模特)肯定占据榜首的位置。日本虽然娱乐产业发达,但要走演艺圈熬成明星,难度实在太高,某种程度上比买彩票中奖还难。从女高中生充当成年男性的援助交际的对象(应召女郎),到温泉酒店的陪浴女郎,地上或地下的性产业其实客观上为日本解决了大量的女性就业问题,这是不争的事实。日本法律虽然禁止卖淫,但因收集证据艰难等原因,对于女性从事特殊风俗行业和性产业的现象,绝少上升到惩戒甚至刑罚的高度。

非常矛盾的是,日本社会极度地规整划一,公务员和国民的遵纪守法观念也很强,对不良行为的厌恶程度也很高,但是,日本社会对地下经济的容忍度却也不低。自己可以谴责、自己可以不干,但对已经从事、已经存在的地下经济现象,却表现出出乎意外的理解。或许,这与近年来日本经济发展停滞、国民生活满意度下降有关。

虽然,地下经济的存在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仍掩盖不了它的非合法性质。如果对地下经济不予以充分控制的话,必然会产生一些负面作用。

一、无法把握实际的经济动态

日本经济连续几年低迷,但地下典当业、高利贷、针对外国留学生和劳工的房地产中介等经济活动反而更加繁荣昌盛,这部分活动,都会产生巨额的现金流。

近期,日本房地产投资热兴起,同时也使地下钱庄的生意非常兴隆。一方面,日本当地工薪阶层没兴趣买房,房价持续低迷;另一方面,海外热钱大量涌入,炒高了部分地段的房价。海外人士在日本买了房产后,不是租给当地留学生,就是等待时机抛售后赚钱,绝大多数是不可能老老实实住在房子里给当地经济带来持续性消费的;更有甚者,很多有实力的买家已经看不上普通的居民住宅,玩起大的来,日本保护完好的山林和土地,成为他们的重点投资对象。很多与地下经济有关的活动所带来的表面繁荣,往往无法给政府所希望看到的普惠大众的局面带来任何真实的帮助。

因为国外炒房资本的频频涉入,日本各地政府也是从刚开始的欣喜转而犹豫,继而纷纷收起之前欢迎的笑脸,慢慢举起了限制的绳套。日本北海道知事高桥晴美2010年11月29日在议会上表示,对于外国资本购买北海道的森林、沼泽、土地等问题,计划制定一份独自的《土地交易事前申请条例》,以保证北海道的土地资源和水资源不至于被外国资本控制。

据日本林业厅称,根据当前日本的法律,土地交易面积少于1公顷的,不需要向政府报案。但是超过1公顷的话,需要向当地政府事先提出交易申请,如果政府认为这一土地交易有问题的话,那么就会要求取消这一交易。

北海道政府统计,当前外国资本在北海道购买和拥有的山林总面积已经达到820公顷。其中以中国香港、中国台湾和新加坡、英属维尔京群岛等为多,多为华人资本。其中有107公顷的山林位于日本自卫队和警察设施的附近。

值得注意的是,2010年10月3日,日本前外相前原诚司在日本富士电视台的节目里面称,对中国人和韩国人在日本各地购买不动产一事“有必要进行一些探讨”,表示必须对外国资本获得日本不动产的相关法律进行讨论。日本北海道地方政府这次推出的举措,应该与中央政府的思路是相呼应的。

2010年11月30日,日本《日刊现代》晚报还以“对红色资本有什么样的对策”为题,介绍了今年9月,中国人等在北海道砂川市等一市四町购买8幢房地产的事情,声称“中国资本正在以迅猛之势进入日本”。显然,日本一些人认为外国资本进入日本房地产市场将会给日本的国家带来隐患。

表面上看来,日本对外来炒房资本涌入的警惕带有貌似源自政治和外交层面的防范倾向;但实质上,正因为日本社会饱尝泡沫经济破灭后地下经济横行的消极影响,所以在某种他们认为不良的现象刚冒头之际,就会大惊小怪地采取紧急刹车的措施。

二、正规税收减少,财政赤字扩大

地下经济猖獗,政府无法完成税收指标,往往就会增加税收,而增加税收,会迫使地下经济规模加速扩张,如此往复形成恶性循环。

三、动摇社会保障制度的公平性

根据失业率统计安排就业指导政策和失业救助措施,这部分支出在政府支出中所占比例不低。而活跃在地下经济第一线的,很多正是统计数据中的“失业者”,在日本,也会出现开着宝马排队领救济金的现象。

日本社会对失业者的救助和福利本来就比较低,民众对流浪汉和失业者的看法是“无能”或“活该”,这多少间接促成了不少失业者在停止领取政府救助后,积极从事地下经济活动。

四、地下经济过分活跃,影响社会公平与和谐

日本社会强调和谐。在三井物产这样的一流大企业,公司最高领导与一般职员的收入相差也不超过5倍。但日本社会的仇富因子非常强烈。以一个普通职员年收入500万日元为例,还不如半业余的应召女郎(一般是高中生)的年收入高。后者如果“勤勉”的话,年收入可多达3000万日元,是前者的6倍,都赶上企业高管了。而且,500万收入的普通职员,作为工薪阶层和中产阶级的代表,其收入是需缴税的;而应召女郎的收入是“免税”的。 DWYHgRe+qkLe9inXSsMElCXiA1JW4FpzIsbdpzDB0Q9U90ok11HqAqBsucV01v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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