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类激情,虽然也源于想象,但在我们能够体会它们之前,或者在我们认为它们是得体或适宜的之前,必须总是被降低到比未被规训的天性产生的激情低得多的程度。这些就是恨和愤恨及其不同的变体。就所有这类激情而言,我们的同情分给了感受这些激情的人和成为这些激情对象的人。这两者的利益是直接对立的。我们对那个感受到这些激情的人的同情会使我们希望些什么,我们与那个成为这些激情对象的人的共感之情则会将我们引向担忧些什么。由于他们二者都是凡人,所以我们会对二者都表示关心,并且,我们对一方可能遭受痛苦的担心会抑制我们对另一方遭受的伤害所感到的愤恨之情。因此,我们对那个被触怒的人的同情,必然弱于自然而然鼓动他的那种激情,其缘由不仅在于使所有这些由同感而生的激情弱于原始激情的那些一般原因,而且还在于对这种激情本身而言非常特殊的具体原因,即我们对另一方反向的同情。因此,相较于其他任何激情,愤恨必须得到更大的压制并降低它自然生发的那个程度,才能变得得体和适宜。
亲吻朱丽叶的罗密欧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英国剧作家威廉·莎士比亚创作的戏剧
然而,这些激情却被视为人类天性品质中必不可缺的组成部分。一个人温驯地坐着不动,顺从各种侮辱,既不想抵抗也不图报复,他会被人瞧不起。我们不能体会他的漠不关心和无知无觉。我们称他的行为是志气低沉,我们真的被他这种行为激怒了,就像被他对手的侮辱激怒一样。即使围观民众,看到某人甘心屈服于公然的侮辱和虐待也会被激怒。他们渴望看到这种侮辱被人愤恨,并渴望看到那个遭受这种侮辱的人的愤恨。他们怒气冲冲地冲他喊叫,要他自卫或报复。如果他的这种愤慨最终被激发出来,他们会衷心地喝彩,并同情他的愤慨。这种愤慨更加激起了他们对他敌人的愤慨,他们看到轮到受害者攻击他的敌人时极为欣喜,只要这种报复并不过火,他们就像自己受到这种伤害一样,真正地对受害者的报复感到高兴。
但是,虽然那些激情对于个人的效用,即让侮辱或伤害他人变得危险,为人们所承认;虽然它们对于公众的效用,即作为正义及正义实施之平等的守护者,并不亚于个人的效用,正如后文将要说明的那样,但是这些激情自身仍然存在着一些令人不快的成分,使它们在他人身上出现时会成为我们厌恶的自然对象。对任何在场的人表示的愤怒,如果超出了稍加暗示我们就能察觉其所受的虐待的程度,那就会不仅被认为是对那个特定的人的侮辱,而且还会被认为是对全体同伴的粗暴无礼。对他们的尊重应当能约束我们不流露出那样一种强烈而无礼的情绪。这就是这些激情令人愉快的长远效果;其即时效果却是对它们所针对的那个人的伤害。但就想象而言,使得这些对象令人愉快或不快的正是即时效果,而不是长远效果。
我们现在正在探讨的那些激情就是如此。它们的即时效果是如此令人不快,以致即使它们极其正当地被激发出来,仍然会使我们感到有些反感。因此,如前所述,在我们得知激起它们的原因之前,只有这些激情的表现是我们不愿意,也不打算同情共感的。如果那些激情令旁观者感到不快,那么,对于感受这些激情的人来说也不比旁观者好受。仇恨和愤怒是善良心灵快乐的最大毒药。
为了使怨恨的宣泄完全令人愉快,使旁观者彻底同情我们的报复,需要多少条件呢?首先,触怒之事必须是这样一种,即如果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不对其产生怨恨,我们就变得可鄙,就会受到无休止的侮辱。小于这种程度的冒犯最好总是予以忽视;最可鄙的莫过于对每一次小小的争吵和发火的刚愎自用和吹毛求疵的脾气。其次,我们的愤恨,更多应从愤恨的合宜感而来,从人们期望并要求我们愤恨的感觉而来,而不是因为我们自己感受到那种令人不快的激情的狂怒而愤恨。宽宏大量,或者对维持我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和尊严的关注,是使这种令人不快的激情的表达变得高贵的唯一动机。这些风度和举止必定朴实、坦率和直率;坚决而不刚愎自用,高昂而不傲慢;不仅不急躁、不粗劣鄙俗,而且宽宏大量、坦诚率直、考虑周全,甚至对触犯我们的人也是如此。简言之,必须从我们整体的风格中,毫无矫揉造作地表现它时,表明那种激情并没有泯灭我们的人性;并且如果我们顺从报复的指令,那也是出于无奈,出于必要,是受到巨大并且重复、挑衅的结果。当愤恨以这种方式受到约束和限制时,它或许就可以被认为是慷慨与高贵的了。
聚会中举杯敬酒的人们
合群,是一种愿意与他人乃至群体在一起的倾向。儿童表现出来亲子间的依恋是合群的早期表现形式。合群是友谊、爱情、参加群体生活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