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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一骑当先

运河之畔尽是膏腴的水田,田里尽是绿油油的秧苗。

十二骑沿着田埂奔跑,死寂,辽阔。这里本为锦绣江南,天下间最为富足之地,眼下却是四野无人,到处都透着阴森诡异。有时又看到成群结队逃难的民众,拖家带口的在旷野间游荡,行尸走肉一般无助。

大明盛世,江南人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早已忘记了战争的惨痛滋味。

锦绣江南,苏杭扬州一带何曾经受过这样的战乱,倭寇一来,战乱一起,扬州百姓便惊慌失措,四处乱跑。官府更是应对不得法,一日夜过去了,各地官兵尚未大量集结,应对的十分迟钝,拙劣。

官府也不懂倭寇来袭,要坚壁清野,这就给了倭寇可乘之机。

李青阳麾下登州兵,常年与倭寇海匪对垒,坚壁清野的经验可算十分丰富。小堡庄子不能留,大镇子也一样不保险。一些大型的镇子,集市由于人口财帛聚集,更成为倭寇海匪掳掠的主要目标。

一路上每遇到逃难的人群,便反复劝说百姓往南边走。

扬州以南都是坚城,城高墙厚,并且南京周边是有大军驻守的,往南边走是最稳妥的逃生通道。

傍晚十分,一十二骑进至扬州抄关,战意盎然,竟士气高涨。

戚继美领着几个侦骑,时而策马狂奔,时而牵搔立马,有时还下马仔细察看,然后一行人又呼啸而去。

十二骑人数虽少,却异常的骁勇善战,翻身上马,战法又和步战不同,可说是大相径庭了。李青阳精通兵法韬略,没有将骑兵贸贸然投入战场,而是凭借马匹的素质优势在旷野间游荡,寻机歼敌。

日落西山,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十二骑在一条河边勒住战马,唏律律的一阵马叫嘶鸣,一口气跑了几十里,众人虽不时换马,胯下的马匹还是不住打着响鼻,喷着浓浓的白气,显是累的。夜里纵马狂奔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的筋断骨折。

李青阳是守土作战,仗着熟悉地形又有马匹代步,有恃无恐。

将瘪下去的水袋灌满,李青阳驻足河畔,看着抄关方向死一般寂静,心里一沉。

扬州抄关建在运河之畔,无险可守,倭寇又是蓄谋已久,伪装成大明百姓,暴起伤人,倭寇,很可能已经得手了。郭槐麾下巡检司兵丁也不是什么精兵,这也不能全怪郭槐无能,巡检司,弓箭社的职能是弹压地方,保障漕运,打仗压根不是他们的职责。

夜幕降临,十二骑悄无声息潜到了河对岸,便只见前方数里外,隐隐传来一些火光。

那个地方本地人都知道,那边有一个驿站,周边稀稀拉拉一些树木,歇息饮水颇为方便。李青阳平日里在运河上常来常往,熟悉地形,认定倭寇为了休息喝水图方便,定会选择在这样的驿站周边过夜,果然如此。

太阳落山了,周围都是灰蒙蒙的,宛如鬼域。

十二骑掩藏踪迹潜入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内,停了下来,留下一人看守马匹。

众人围拢成一团,便嘀咕起来:“干不干?”

一队登州汉子年纪小的十五六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多岁,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样一群后生聚在一起,胆子极大,自是人人面色赤红喷着白气,亢奋起来。那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咬牙切齿,神情狰狞,竟人人奋勇。

嚷嚷了一阵,众人视线落到一个李青阳身上。

李青阳也是呼呼喘气,红着眼道:“干,怎么不干?”

既是青阳做了决断,光秃秃的林间便响起一片兵器响动,

马匹低鸣声,一群登州兵各自从马上取下自己的军械,寒夜中这片光秃秃的林间,竟骤然变的肃杀热血起来。

“出!”

一声低喝,十二骑牵马出林,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马匹,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伸手不见五指。

沿着驿站官道隐蔽,接敌,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求战心切。

胆子大的如戚继美,亢奋的盯着前头火光闪动处,攥紧了缰绳,跃跃欲试,十二骑沿官道蹑手蹑脚地往敌营摸去。火光与喧闹声越来越清楚,其中竟夹着一个女子凄厉的哭叫声。那驿站周围都是旷野,偶尔有一些树木,只有前面十几丈有一片乱石,或大或小。

越接近倭寇营地,女子哭喊声便越发清晰,驿站前有几个火堆,三三两两的敌兵正围着火堆埋锅造饭,生火,烤衣服,不远处一些马匹正在静静吃着草料。倭寇抢了好些马匹,足足有几百匹马放养在稻田里,正在啃食着青苗。

马群,刚好遮住了登州战兵队的身影,火堆旁那女子的挣扎哭叫声一阵阵传来,凄婉无助。

十二骑人人愤懑,李青阳咬着后槽牙,单膝跪地,却迟迟不肯发出冲锋的信号,而是借着马群的掩护耐心的等待着战机。倭寇人多,瞧着数量怎么也有百来人,他的人少,若是一击不中,陷入敌营那必是九死一生。

女子的哭叫声也渐渐微弱,一张张年轻的脸涨的通红,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憋闷,隐忍。

一阵大风吹过,那明亮的篝火摇晃了一阵,竟熄灭了, 黑夜中传来几声咒骂,战机稍纵即逝。

“杀!”

黑暗中一声低吼,竟如同一道闷雷,炸破天际。

两骑当先,翻身上马,挺盾,挥舞着战刀便冲了出去。战马嘶鸣声突然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杀机四起,踏踏踏,两骑当先冲在最前头,不停打马加速,竟越冲越快,后头则是杀气腾腾,睚眦欲裂的登州战兵。

篝火闪亮处,倭寇大乱,慌乱中纷纷起身,有的慌忙解下弓弩射箭,有的疯狂冲向马群,有的往破庙里面跑。

踏踏踏,马蹄声清脆,登州铁骑夜不收带着一阵风,席卷而至。

金戈铁马入梦来,戚继美一骑当先,一手举盾,一手握刀,凭借精湛的骑术,沿着平坦的官道发起狂野的冲锋。 iocvtMmb2cTXmz87RPrfamjEfVpGdJzIx2WBoWd0uRifSnxxk1E+kzo9ppcVjV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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