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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长青带着王安，不多时就来到戏园子的大门口。
对戴黎，王长青有些印象。毕竟，戴黎也曾在王家的戏园子中，呆了近十年。以往每逢年关，王长青自北京回家，王景兴都会带着王长青，到戏园子中认人，拜会这些叔伯们。
此刻，王长青再见戴黎，再无昔日那种尊敬。他脸上带着冷霜，仿佛要拒人以千里之外。
“哟，这不是咱们的长青少爷，怎么如此憔悴？”
戴黎开口嘲讽，眼中尽是不屑。
没了王景兴的戏园子，不足为惧。
今日，他就要夺了王家的产业。
王长青面容冷峻，沉声道：“戴黎，你这阴阳怪气的话，就和你本人一样，长得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连胡须都没有。没有胡须的男人，还算是男人吗？”
话语中，尽是嘲讽。
戴黎事先挑衅，王长青强势反击。
刹那间，戴黎面色冰冷，眼中尽是厉色。戴黎虽然是男子，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长胡须，整个人看上去阴柔感很重，虽说这恰好符合戴黎饰演旦角的特性，但戴黎也不喜欢。
男人没有胡须，还是男人吗？
这时代，并非后世，一旦胡须长了，就会立刻剃得干干净净。这时代的人，从小到大，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一般都不剃须。三四十岁的男人，都有胡须。偏偏戴黎一点都没有，一直为人诟病。
王长青的话，戳中了戴黎的痛点。
戴黎握紧拳头，冷冰冰道：“小畜生，你嘴巴真欠抽。你爹倒是忠厚老实，没想到，生了个儿子，竟是如此刁钻。你这小畜生，不当为人子。”
王长青道：“畜生骂谁？”
“骂你！”
戴黎想都不想，直接开口。
“哈哈哈……”
王长青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畜生就是畜生，算你有自知之明。”
王安、王长福跟着大笑，甚至跟着戴黎、贺忠鑫一起来的学徒等，有些人也偷偷的发笑。原本是来逼迫王长青的，没想到戴黎出师不利，开口就被王长青撂倒了。
“好，好，好！”
“好一个王长青，好一张利嘴。”
戴黎气得咬牙切齿，沉声道：“你这一张利嘴，能嘴上逞凶，我今天不和你争辩，不和你废话。现在，立刻，还钱。”
王长青挺直腰杆，目光中带着锐利神色，一字一顿的道：“我王家，从来不曾亏待你戴黎。曾经，你戴黎在王家的戏班子中，月月拿钱，从未断绝，时至今日，你口口声声来讨债，说王家欠你的钱，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戴黎，你倒是说清楚，我父亲如何欠你钱了？”
王长青道：“我洗耳恭听！”
戴黎一抖袖袍，说道：“王景兴不曾欠我钱财，但他欠了别人的钱。我这一遭，是替人来收债的。这是借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你看看吧。”
说完话，戴黎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借据。
王长青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接过借据查看，但戴黎手一缩，登时就收回，冷冰冰道：“看可以，想要拿走，门儿都没有。万一你抢了借据，把借据撕毁或者是吞下去，我可就没有借据了。”
王长青鄙夷道：“说你戴黎愚蠢，你不相信，真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周围的街坊邻居，当着所有人，我敢撕掉借据，吞掉借据吗？如果我撕了借据，街坊邻居可以为你作证，我注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防备着我，没有意义。”
“你不把借据给我看清楚，我如何知道，你不是捏造了借据，故意来讹诈我的？”
王长青掷地有声的道：“如果是王家欠的钱，我王长青砸锅卖铁，一文不少的给你。如果是你要敲诈勒索，那就衙门见。我王长青不惹事儿，但也不是怕事儿的人。”
戴黎闻言，思索了一番。
似乎是这个道理。
“好，我给你看清楚，仔细看好了。”
戴黎伸出手，将借据给了王长青。
王长青把借据拿在手中，迫不及待的查看。借据上，写清楚了借钱的时间，以及借取的金额。这是年初的时候，王景兴借的，足有五百两银子。
画押的字，是王景兴的字迹。
上面，还有大拇指印。
王长青骤起眉头，看不出真伪，便把借据给了王安，询问道：“安伯，你给掌掌眼，看看是否真有此事？毕竟，您在父亲身边做事。”
“我瞅瞅！”
王安接过来，快速浏览。
这一刻，王安面色微变，说道：“公子，的确有这事儿。年初的时候，因为要给戏园子的人派发钱财，当时周转不过来，老爷找人借了五百两银子。”
“老爷没有患病的时候，已经凑得差不多了，准备还钱的。但老爷患病后，看病就诊用了很多钱，导致用来还款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
“所以，一直都没有还钱。”
王安看向戴黎，很气愤说道：“戴黎，这钱不是从你手中借的，你拿了借条，也没有用。更何况，老爷在世的时候，待你不薄。你这样做，对得起老爷在天之灵吗？”
“哈哈哈，我不管这些，对不对得起王景兴，关我什么事儿？”
戴黎气焰嚣张，说道：“你王安都承认了，借据便没假了。五百两银子，你王家拿出来，我立刻就走人。如果你们不还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长青皱起了眉头。
涉及到钱的事情，他必须解决。
如果无法解决钱财的事情，王家的戏园子，今天就可能倒闭。
王长青从王安手中接过了借据，再度查看。他的脑中，也是快速转动，思考着应对之法。
戴黎已经是迫不及待了，再度逼迫道：“王长青，你倒是给个说法。你王家如今，别说五百两银子，就算是一百两银子，也都拿不出来。”
顿了顿，戴黎又道：“你们要赔钱，是拿不出来的。我给你一个法子，以王家的戏园子抵押。只要你交出王家戏园子，借据就给你了。这一笔债，一笔勾销。”
“不可能！”
王长青想都不想，直接否定。
戴黎道：“你想赖账吗？”
一直盯着借据的王长青，忽然灵机一动，有了打算，说道：“戴黎，你也忒猴急了。按照借据上约定的时间，至少还有五天，才是约定的还钱日期。时间都还没到，就带着人来逼迫，是不是太猴急了。”
戴黎一听，愣了愣。
这是他没有考虑到的，现在距离还钱还有五天时间。
戴黎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哈哈大笑起来，不屑道：“提前五天，和不提前，有什么区别？对你王长青而言，提不提前，都是一个样。就算给你五天，你也拿不出五百两银子。交出王家的戏园子，借据的债务就一笔勾销。王长青，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