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一代人,被约翰·佐格比(美国著名的民意调查公司创始人。译者注)称之为“第一代全球公民”。你们的同年龄群体,较之前的任何一代人,思想都更加开放,具备全球思维意识。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它使你们更有可能提高个人生活的幸福度和职业完善度。
保持开放的心态,包括永远不要因为自我封闭,而失去结识那些第一次见面时与你想象中不同的人。当我们未见某人的时候,我们总是根据有限的信息,根据我们的观察以及人们提供的其他细节,而对此人形成某种想法,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也常常有效。但是,知道某个人与了解某个人,这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当你们进行环球旅游的时候,就像我曾经做过的,要与其他文化背景的人们沟通,你们就会理解到,归根结底,只有极少数人类,与强加在他们身上的固有印象相符。就绝大部人而言,我们都很相像。
1960年,我决定离开迪莫波利斯,赴耶鲁上学,那可是在北方!我的许多邻居都不理解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离开过亚拉巴马州,更不用说离开南方了。但是,我告诉你们,在纽黑文和康涅狄克,之后又在纽约,我遇到了许多颇具魅力,富有胆识的人们。然而,除了他们以外,其实,对我最有意义的一些人,却是家乡那些我从来不认识的人们。他们每个人都知道我是谁,但我却不知道他们,原因就是种族隔离。
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每个人都将自己视为世界公民,而不只是他的小镇、城市或国家,世界将更四海升平,繁荣似锦,对所有人都有不同形式的成功。这并不是说,我们不是爱国主义者,不爱我们的国家。而是说,我们必须对与我们(文化、宗教、肤色、种族等)不同的人们持开放的态度,因为拥有不同背景的人们能够教会我们许多东西,反之亦然。
我和你们的母亲周游世界的时候,我们不断地遇到许多人,他们害怕不同宗教、不同语言、不同种族或不同肤色的人,但是,当他们与这些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们互动交流之后,他们就会欢声笑语,互相讲述自己的故事。战争不是由一群相互熟知的人们突然决定想摧毁对方而引起的。二十多岁的人们,更愿意游玩、跳舞、吃饭、喝酒,或者只要有机会就要互相争论。这是有史以来千真万确的事实。正是那些执迷不悟的政客,不可避免地辜负了孩子们,激起他们内心最恶劣的本能,使他们毫无必要地相互残杀。
刚到牛津大学贝利奥尔学院,第一次看到教堂的墙壁时,我瞬间惊呆了。墙壁上是所有战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毕业生的名字。这里面有数十名年轻的英国士兵,但令我更为震惊的是,我发现,这里面还有十几名年轻的德国士兵的名字。他们都曾是这所大学的学生,而这些笨拙无能的政客们极其荒谬地将他们送到前线,在战争的泥沼中相互残杀,而不是在一起踢足球。他们在一起踢足球才能使这个世界更有意义,对他们也更有意义。
你们再长大一些会阅读历史,你们就会了解,战争对任何一个民族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即使是对那些“胜利者”来说,也是如此。假如你们正好在的某一个国家,突然进入了战争,我建议你们离开,直到战争结束。真相永远是战争的第一个牺牲品,所以,你们必须远离战争。
一位曾获诺贝尔奖的诗人,以下面这两句话作为他儿子的墓志铭。他的儿子死于毫无意义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假如有人问我们为什么死
告诉他们,是因为我们的父辈欺骗了我们
你们的父亲以及我们在美国的所有祖先们,几个世纪以来,都曾在军队服役,但是,你们一定不能参军。你们要打破这个传统,远离任何战争。
作为你们的父亲,我的愿望是,你们依据自己的意愿和决定,成为一名世界公民。我希望有一天,看到你们迈出大胆的第一步。
我一生中经历的所有冒险中,你们,我的女儿们,是我的终极冒险。你们已经向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我想,我在旅行中所获得的一切,现在,我都能够给予你们。我迫不及待地要教会你们驾驶汽车,如何看懂地图——这是我父亲教我的技能,以及除了英语以外,你们还要学习什么语言。自打你们一出生,一位中国家教就已经教你们学习普通话、唐诗以及中国汉字了。我希望,不久再将西班牙语加进你们的学习课程。
我想过所有我“还没有”到过的地方:巴西的内陆区域、印度南部地区、非洲东北部的厄立特里亚、伊朗、以色列。我会向你们展示这些以及其他地方。你们的母亲和我曾研究考虑过移居上海或西班牙,并且准备在埃斯特角、乌拉圭或玻利维亚的科恰班巴住上一段时间。正是由于我对亚洲抱有如此乐观的态度,我们为了你们的教育而选择了移居新加坡,原因有很多,包括双语教育、最好的教育资源、世界最完美的高效率的医疗健康保障体系,等等,所有这一切都物尽其用。日本在过去的五十年中,曾经是最成功的国家,中国是过去的三十年中最成功的国家,而新加坡是过去的四十年中最成功的国家。我们希望,你们应该视整个世界为家,而不是守旧顽固、思想褊狭,以致你们的视野和可能性受到限制。如果你们看到机遇,就立即采取行动,就像我们的前辈。我们希望你们在新加坡学习,但谁知道呢?我们也在研究考虑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定居,因为我们对那里情有独钟。也许,你们会在其他某个地方成长。或许我会买一把摇椅,唱着《老人河》,就住在美国南方,养育我的家庭,这里是我父亲养育他一大家子的地方。我怀疑,我的父亲就喜欢这样。以他的智慧,肯定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想的。
你们的祖父于2001年以八十三岁高龄离世,在你们出生之前。这是我的遗憾之一,你们永远也不会见到他的面。你们可以看他的照片,他身高和体格都一般,但是你们能够看出他的坚毅。他是一位严厉、坚毅、自律的人,但愿我也像他一样严于律己。他让我和弟弟们明明白地认识到,我们必须今日事,今日毕。在我们家里从未听说,懈怠拖拉或今日推明日这样的事情发生。作为一家化工厂厂长,你们的祖父将大量的时间用于工作,他的五个儿子也都是勤奋努力的劳动者。
父亲还让我们明白地认识到,我们要懂得尽量存钱,因为我们不会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他的父亲于1929年死于自己的煤矿,当时还很年轻;之后他的母亲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又失去了所有。他是真正属于大萧条时期的孩子,随后又养育了我们。现在,我明白了他对自己的五个儿子是多么精心呵护,为我们付出了多大的牺牲。我在许多方面都与他颇为相似。比如,我很少买新衣服。我就喜欢老式的服装,当然我现在想,我是不是也继承了他的特质,因为他总是尽可能地为我们付出更多。
你们的母亲和我总是有些担心,认为我们给予你们的可能太多了,或者让你们的生活太轻松如意,因为我们不想对你们过于娇生惯养。假使我的父亲仍健在,他根本就不可能惯着你们,但是,他同样会努力为你们做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