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时空挪移

“对。”哪太太说，“他……他……他在暗……暗……暗影后面，所……所以我们……们……们看不……不……不到他。”

梅格哭了起来，哭得很大声。她在泪眼中看到站在一旁的查尔斯・华莱士，又小又苍白。凯文搂住她，她却发着抖躲开，只是哭泣。接下来她被裹在啥太太的巨大双翼里，舒适感和力量涌进她身体。虽然啥太太没开口说话，但梅格透过翅膀感受到了她想说的话。

“孩子，别沮丧。要是没希望，你想我们还会带你来这里吗？我们要你做的事很困难，不过我们有信心，你一定做得到。你爸爸需要帮助，他需要勇气；也许他为了孩子可以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好……好……好了。”哪太太说，“准……准……准备好出……出……出发了吗？”

“我们要去哪里？”凯文问。

一听到哪太太说的话，梅格害怕了起来，身体真的感到一阵刺麻。

“我……我……我们得……得……得去暗……暗……暗影后……后……后面。”

“不过我们不会马上过去。”啥太太安抚他们，“我们会一步一步来。”她看着梅格，“我们现在要超时空挪移，要再折皱一次。你听得懂吗？”

“不懂。”梅格答得很直接。

啥太太叹了一口气说：“要解释你们文明里还没出现的字实在不太容易。凯文之前提到用光速旅行，小梅格，你懂吗？”

“懂。”梅格点点头。

“当然啦，光速旅行是不实际、绕大圈子的方法。我们则是尽可能抄近路。”

“有点像解数学题的抄近路那样？”梅格问。

“像。”啥太太看看谁太太，“拿你的裙摆示范给他们看。”

“La experiencia es la madre de la ciencia. 西班牙语。塞万提斯 说的。经验为成功之母。”谁太太拿起她身上白长袍的一角，用双手拉紧。

“你们看，”啥太太说，“假设有只小虫子想从谁太太的右边走到左边，走直线的话，得花很多时间。”

谁太太利落地把两手靠拢，手里仍抓着长袍。

“你们看，这样子不用走那么多路就到了。我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旅行。”

查尔斯・华莱士冷静地听着啥太太的解说，连凯文都没什么反应。“老天，”梅格叹气道，“我想我真的是白痴，我就是听不懂。”

“那是因为你把空间想成三次元。”啥太太对她说，“我们在五次元中旅行。梅格，这你能了解的，不要害怕，试试看，你妈妈跟你解释过超时空挪移吗？”

“从来没有。”梅格说，“一提到她就变得心烦意乱。啥太太，这是为什么呢？她说这跟她和爸爸有关系。”

“他们在研究那个概念。”啥太太说，“超越四次元进入五次元。查尔斯，妈妈跟你解释过吗？”

“呃，有。”查尔斯看起来有点窘，“梅格，请你不要觉得她偏心，我只是在你上学的时候一直缠她，缠到她跟我说为止。”

梅格叹了一口气：“解释给我听就好了。”

“好。”查尔斯说，“一次元是什么？”

“嗯……线。”

“好，那二次元呢？”

“嗯，应该是线与线相乘。方形属于二次元。”

“三次元呢？”

“嗯，应该是平面与平面相乘，这样的话方形就不是平面了，会有底、顶，和侧面。”

“四次元呢？”

“嗯，我想数学上会说是立方体与立方体相乘，可是没办法和前三种一样在纸上画出来。我知道跟爱因斯坦和时间有关，我想或许可以把第四次元称为时间。”

“没错，”查尔斯说，“好聪明。接下来呢，你会说第四次元的平方是五次元对不对？”

“嗯。”

“五次元就是超时空挪移，加上四次元，不必绕一大圈就可以穿越空间。换句话说，也就是欧几里得几何学或是老式平面几何学里说的，直线不是两点间的最近距离。”

梅格灵光乍现，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表情在查尔斯脸上常出现。“我懂！”她大叫，“我知道了！我刚懂了！我现在还没办法解释，可是真的是在一瞬间懂的。”梅格兴奋地转向凯文：“你懂了吗？”

他点点头：“足够了。我不是用查尔斯・华莱士的方法想，不过大概懂得他们说什么。”

“那……那……那我们……们……们出发……发……发吧。”哪太太说，“时间不多了。”

“我们手牵手好不好？”梅格问。

凯文牵起梅格的手，紧紧抓着。

“你们可以试试看，”啥太太说，“不过我觉得不太可能成功。虽然我们一起旅行，但也是独自旅行。我们先出发，然后利用余波带你们过去，这样对你们来说应该比较容易。”她说话的时候，巨大的白色身躯也开始摇晃，双翼消失在雾中。谁太太像是蒸发似的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眼镜，接下来眼镜也消失了。这让梅格想起《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微笑猫。

“我常看到没戴眼镜的脸，”她想，“可是没有脸的眼镜！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是人先过去然后眼镜才过去？”

她朝哪太太看去。哪太太本来还在那里，然后就消失了。

在一阵风、推力、玻璃破碎的声音里，她被推过——推过什么？接下来是黑暗、寂静、虚无。即使凯文现在还牵着她的手，她也感觉不到。不过这一次她事先已经知道，身体会在瞬间完全消失。等到刺麻感从手指传来，她知道这趟旅程快结束了，再次感觉到凯文握住她的手。

在无预警的情况下，梅格突然间吓了好大一跳。她感受到从没想象过的巨大压力，身体变得扁扁的，就像被蒸汽压路机的大滚筒辗过一样。这情况比在虚无里还糟，因为她变得虚无缥缈时，并不需要呼吸，但现在肺像是挤在一起，尽管她渴望吸进赖以为生的空气，肺却无法扩张收缩。这和之前飞到山上，大气变得稀薄，必须把花罩在脸上呼吸的情况完全不同。她试着喘息，可是却像纸娃娃一样没办法喘息。她想思考，可是压扁的脑袋和肺一样无法运作；思绪和身体一起给压扁了。心脏试着跳动，却只能左右移动，感觉痛得像刀割，但还是动也不能动。

接下来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即使算不上声音至少也是某种话语，像报纸上印刷字一样扁平的话语：“糟糕！不能停在这里！这里是二次元星球，孩子们没办法适应！”

梅格又被卷进什么也没有的虚无之中，而它真是美妙。就算感觉不到凯文的手也没关系，自己看不见、感觉不到、不存在了也无妨，只要能从难以忍受的压力中解脱就够了。

接下来手指和脚趾又出现刺麻感，也可以感到凯文紧紧抓着她的手，心脏规律地跳动，血液流过血管。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错，现在都结束了。她想她听到的应该是查尔斯・华莱士在说话，而他的字字句句都圆润饱满，就像它原来该有的样子。“我说真的，哪太太你刚才差点害死我们！”

这回她忽地从吓人的五次元被推出去。她又变回梅格了，她站在凯文身边，和惊魂未定的凯文手牵手，查尔斯・华莱士则气呼呼地站在她前面。虽然看不见啥太太、谁太太和哪太太，但梅格知道她们在这里，她强烈感受到她们的存在。

“孩……孩……孩子们，我向……向……向你们道……道……歉。”哪太太的声音说。

“查尔斯，你冷静一点。”啥太太说。她不是以他们上一回看到的美丽动物之姿出现，而是穿戴着熟悉的旧大衣、帽子和一堆围巾。“你们明白要她以实体出现有多困难吧。如果你不是实体，就很难了解原生质的限制有多大。”

“真的对不起。”又是哪太太的声音，但听得出来她还蛮开心的。

“这并不好玩。”查尔斯・华莱士像小孩一样气得跺脚。

接下来谁太太的闪亮镜片出现，身体其他部分也跟着慢慢出现。她站在他们身后。“我们的本质也与梦相同。”谁太太露出大大的笑容，“《暴风雨》里普若斯皮罗的台词。我喜欢那出剧。”

“你们不是故意的吧？”查尔斯质问她。

“哦，亲爱的，当然不是。”啥太太很快地说，“那不过是个无需小题大做的错误。哪太太很难用实体的角度思考，你知道她不会故意害你们的。而且那真的是很可爱的小星球，变成扁扁的也很好玩。我们每次去都玩得很开心。”

“我们现在在哪里？”查尔斯・华莱士问，“还有为什么要到这里？”

“这里是猎户座的腰带区，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们希望你们看看自己的星球。”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梅格焦急地问，“妈妈怎么办？双胞胎怎么办？他们一定担心得要命。我们过了上床时间还没回家，妈妈现在一定急死了。她、双胞胎和符廷霸一定会出来找我们，但我们不在那里，当然找不到！”

“小东西，你别担心。”啥太太开心地说，“我们出发前就处理好了。你妈妈不知道你爸爸在哪里，还得照顾你和查尔斯，已经够烦心了，我们不想让她更焦虑。所以我们把时间折皱了一下，空间也折皱了一下。只要知道方法，做起来就很容易。”

“什么意思？”梅格一脸伤心，“啥太太，拜托，我一头雾水。”

“只要放轻松就好了，别担心无谓的事。”啥太太说，“我们做了一回小小的折皱，除非发生什么可怕的错误，不然我们一定在你们离开前五分钟把你们送回去，这样一来时间就没问题，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你们消失过。当然喽，你一定会跟你妈妈说的。她真是温柔啊。再说要是发生可怕的错误，我们回不回去都没关系了。”

“别……别……别吓他们……们了。”哪太太的声音传来，“没信……信……信心吗？”

“不……不……不，当然有。”

可是梅格觉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

“希望这个星球真的不错。”凯文说，“我们看到的不多。这里一直都是这么迷蒙吗？”

梅格看看四周，这才发现先前自己被旅程和二次元星球弄得喘不过气来，没注意周围环境。但这大概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因为四周景物的特点就是毫不起眼。他们似乎站在某种不知如何形容的平坦表面上，被灰灰的空气围绕。那不算是雾，但透过去并看不到东西。能看见的只有查尔斯・华莱士和凯文清楚的身形，啥太太和谁太太不可思议的身体，还有不时闪烁的微光，也就是哪太太。

“孩子们，来吧。”啥太太说，“我们不会走太远，只是稍微走走，让腿活动舒展一下。”

他们穿过灰色的空气，梅格瞄到一些类似火山熔岩的岩石，没有树或树丛的痕迹；什么植物都没有，只看得到脚下的平坦地面。

最后，蒙眬中前方终于出现像石丘的东西。他们走了过去，梅格看到一个入口，里面是又深又黑的洞穴。“我们要进去吗？”梅格紧张地问。

“别害怕。”啥太太说。“快乐灵媒在里面比较好工作。她很有趣，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如果她看起来不开心，我就会非常沮丧。我相信只要她笑得出来，最后一切都会变好。”

“啥……啥……啥太太。”哪太太的语调严厉，“年……年……年轻不能当……当……当成你多……多……多话的借……借……借口。”

啥太太看起来很受伤，不过她平静了下来。

“你到底几岁啊？”凯文问她。

“等等。”啥太太口中念念有词，扳着指头数来数去。她胜利似的点点头说，“一共是2379152497年8个月零3天。当然啰，这是根据你们的历法算出来的。你们也知道那种算法不是很精确。”她靠近梅格和凯文，细声说，“获选参加这次的任务，我真的觉得万分荣幸。他们选我是因为我说话和化为实体的能力很好。不过有才能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是怎么利用。我犯了太多错误，而这就是为什么我和谁太太乐见哪太太错把你们送到二次元星球。我们笑的是那件事，不是笑你们。你们看，她也在自嘲，她真的对我们这些年轻后辈好得不得了。”

梅格听得太入神，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走进山洞了；从外面进到里面，灰色空气几乎没什么变化。她看到前方有闪烁的光，就在前方下坡处，而他们正往那儿走。等到更靠近了点，梅格才发现光来自火堆。

“里面很冷。”啥太太说，“所以我们请她为你们生一堆暖暖的火。”

他们走向火堆，看到一个暗暗的人影，再走近一点，就看出来是位妇人。

她裹着美丽的淡紫色丝质头巾，身穿飘逸的紫色长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水晶球。她似乎没看到他们一行人，只顾着看水晶球。她边看边笑了起来，而且不管她看到什么，都笑个不停。

哪太太清晰洪亮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她说出的字句撞向岩壁，锵的一声掉下来。

“我……我……我们来……来……来了！”

那位妇人抬起头来，一看到他们就起身屈膝行礼。啥太太和谁太太向她还礼，而微光似乎轻轻欠身。

“亲爱的快乐灵媒，”啥太太说，“这就是那几个孩子。查尔斯・华莱士・莫瑞。”查尔斯・华莱士弯腰行礼。“梅格・莫瑞。”梅格心想既然啥太太和谁太太行了屈膝礼，那么她也应该照着做，于是就笨拙地行了屈膝礼。“还有凯文・欧基夫。”凯文也行了个礼。“我们要他们看看自己住的星球。”啥太太说。

快乐灵媒马上收起脸上的笑容。“哦，令人心旷神怡的东西那么多，你们为什么非得要我看碍眼的东西不可？”

哪太太的声音又一次在山洞里回荡：“如……如……如果该担……担……担起责任……任……任的人不行……行……行动，那么不……不……不用多久，好看……看……看的东西会……会……会变得更……更……更少。”

快乐灵媒叹了一口气，接着高举水晶球。

“孩子们，”啥太太说，“你们可要看好了。”

“Que la terre est petite à qui la voit des cieus! 法国诗人德里尔。从天堂俯瞰，世界多渺小啊！”谁太太引述着，语调充满韵律感。

梅格看着水晶球，一开始她小心翼翼，接着急切的渴求愈来愈强，不久她似乎看到一大片黑暗和虚无，接下来有星系越过他们，最后他们似乎往众多星系中的一个靠近。

“你们的银河系。”啥太太悄声对梅格说。

他们朝银河系中央直直前进，接着移向一边。星星仿佛朝着他们冲过来，梅格举起手臂挡住脸，免得脸让星星撞到。

“快……快……快看！”哪太太命令。

梅格放下手臂。他们好像正朝某颗星球前进。梅格心想，她可以看到两极冰帽，一切看来都清晰闪亮。

“噢噢，亲爱的快乐灵媒，那是火星。”啥太太温柔地纠正她。

“非这样不可吗？”快乐灵媒问。

“马……马……马上！”哪太太下令。

那颗闪亮的星球脱离他们的视线范围。有一会儿水晶球里净是黑暗，然后另一颗星球出现了。这星球的轮廓不干净也不清楚，看似覆盖了一层浑浊的烟雾。梅格透过烟雾，认出了在社会课本上看过，眼熟的大陆轮廓。

“是大气层让我们看不清楚吗？”梅格焦急地问。

“不……不……不是。那……那……那不是大……大……大气层。”哪太太说，“你得……得……得勇敢……敢……敢一点。”

“是那个！”查尔斯・华莱士大喊，“是我们在乌利尔星的山峰，骑在啥太太背上的时候看到的黑暗势力！”

“它刚到地球吗？”梅格伤心地问，视线无法离开丑陋暗影。暗影遮盖了地球的美丽。“它趁我们不在的时候过去的吗？”

哪太太的声音透着疲惫。“跟她解释吧。”她对啥太太说。

啥太太叹了一口气：“梅格，它不是刚到地球，它已经在那里好久好久了。这就是你们的星球这么多灾多难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凯文开口问，他的声音变得沙哑。

啥太太扬起手要他安静：“我们先让你们在乌利尔星看黑暗势力的理由有很多。一来那里山顶附近的大气层稀薄干净，可以看得清楚黑暗势力；二来我们想要是你们先看看……呃，看看地球以外的地方，之后应该比较容易懂。”

“我讨厌它！”查尔斯・华莱士大喊，“我讨厌黑暗势力！”

啥太太点点头说：“没错，亲爱的查尔斯，我们也一样。这是要你们在乌利尔星上先做心理准备的另外一个理由。如果让你们一下子就看到自己所爱的世界变成那样，就实在太恐怖了。”

“可是，它是什么？”凯文追问，“我们知道它很邪恶，但它到底是什么？”

“你……你……你已经把答……答……答案说出……出……出来了。”哪太太的声音响起，“它……它……它的确……确……确邪恶；它就……就……就是黑暗的……的……的力量！”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梅格用颤抖的声音问，“哪太太，拜托，跟我们说会发生什么事！”

“我……我……我们会……会……会继续奋……奋……奋战！”

哪太太声音里有某种力量，让三个孩子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充满决心地看着闪烁的微光，也就是带着荣耀和信心的哪太太。

“而且孩子们，我们并非独自奋战。”啥太太温和的声音传来，“全宇宙都在对抗黑暗势力，这是一场盛大刺激的战役。我知道你们很难了解大和小，很难了解为什么最小的微生物和最浩瀚的星系在大小上只有一丁点不同。你们想想，说不定就不会觉得疑惑，为何我们有些最棒的战士来自你们的星球，而且还是个位于小星系边缘的小星球。他们表现得很好，你们可以引以为傲。”

“他们又是谁呢？”

“亲爱的，你们一定听过他们。”啥太太说。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

“耶稣！”查尔斯・华莱士说，“当然是耶稣了！”

“当然！”啥太太说，“查尔斯，继续想，还有其他人。你们所有的伟大艺术家，他们一向是引领我们的明灯。”

“达·芬奇？”凯文试探地回答，“还有米开朗琪罗？”

“还有莎士比亚，”查尔斯・华莱士大喊，“还有巴哈！还有巴斯德 、居里夫人和爱因斯坦！”

现在凯文的声音充满自信：“还有史怀哲、甘地、佛陀、贝多芬、伦勃朗和圣弗朗西斯！”

“梅格，轮到你了。”啥太太指名。

“欧几里得，我想应该是吧。”梅格不耐烦起来，声音听起来满是焦虑，“还有哥白尼。可是我爸爸呢？拜托，我爸爸呢？”

“我……我……我们正……正……正要去找……找……找你爸……爸……爸。”哪太太说。

“可是他人在哪里？”梅格朝哪太太走去。她好像变得和查尔斯・华莱士一样小，用力跺着脚。

啥太太用细小却坚定的声音回答：“在某个已经投降的星球上，所以你们得坚强勇敢。”

快乐灵媒脸上的喜悦全消失了。她坐着，手里拿着水晶球，低头看暗影笼罩的地球。一滴泪水沿着她脸颊缓缓流下。“我受不了了。”她啜泣着说，“孩子们，快看！” U4PtdlALqBLZH8wRo8APd/vgw2Trv+8M18MGgM+525VNAPjlzJ5LHRtOiER9+F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