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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帆船失事

雾霭早已消失,他们总算看清了帆船周围的境况。乌云仍旧在涌动,风暴还没有烟消云散。但希望这场风暴很快就会过去。当船身在开阔的海面上颠簸时,他们总觉得眼前的情况跟晚上的处境一样危险。海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吹打着船身,溅起的海水落在孩子们身上。他们紧紧地抱成一团,生怕被风浪卷走。像这样剧烈的震荡,帆船是经受不了很长时间的折腾的。海浪每吹打一次,船身都要抖动一下。从帆船搁浅以来,它就一直没有稳定过。布罗恩和高登一直待在船舱里,观看海水是否进入船舱。此外,他们还得竭尽全力安抚他们的伙伴们,特别是那些年幼的伙伴们。

“不用怕,”布罗恩说,“这船很坚固,离海岸很近了。再等一等,我们很快就设法靠岸。”

“那还等什么呢?”特纳格问道。

“是的,那还等什么呢?”那个12岁的名叫卡尔维克斯的小男孩插话说,“特纳格说得对,还等什么呢?”

“因为眼下海浪太高,在礁石中行驶会把船撞破的。”布罗恩回答说。

“要是船撞碎了咋办?”和卡尔维克斯一样大的韦伯问道。

布罗恩安慰他说,“这个你不用害怕,至少涨潮前不会。当风浪过去之后,我们就会没事的。”

布罗恩的想法是正确的。虽然太平洋海域的潮汐不是十分厉害,但高潮和低潮时的力量还是有明显区别的,所以等上几个小时是不会有害处的。特别是当风势减弱时,海潮退去之后,礁石会裸露出来,这样帆船行驶时所冒的风险就少得多,横渡那四分之一英里的海面去靠岸就容易多了。

虽然这种想法是合情合理的,特纳格和其他两三人却不打算依此行事;他们那几个人在嘀嘀咕咕。在整个航行过程中,他们原来还按照布罗恩的命令行事,因为布罗恩毕竟有过航海经验,但他们心里一直想着只等帆船靠岸就要各行其是。尤其在特纳格看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文化水平和办事能力远远胜过布罗恩等人。何况布罗恩碰巧是法国人的后裔,这些英国佬当然就不愿听从布罗恩的指手画脚。

于是特纳格、卡尔维克斯、韦伯和克洛斯站在船头,望着起伏翻滚的海潮,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漩涡。面对眼前的波涛汹涌,每个人心里都暗想着目前凶多吉少的处境,一旦帆船倾覆,哪怕是最有经验的游泳高手也会葬身大海。事实上,等待一两小时之后再开船确实是明智之举。因此特纳格等人不得不面对现实,只好乖乖地按照布罗恩的吩咐回到船尾的小伙伴们中间去。

“现在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在要求我们一切都要听你的吗?”特纳格问道。

“我并没有别的企图,”布罗恩说,“我纯粹是为各位的安全着想。”

“布罗恩说得很对。”高登说。他这人说话往往经过深思熟虑,处理事情很沉着。

“对!说得对!”又有两三位小伙伴赞成说。他们凭直觉站到了布罗恩那一边。

特纳格不再吭声了,他和他的那一帮小伙伴走到别处,等待着各自逃命的时机。

那块陆地究意是什么地方?是太平洋上一个小岛还是某个大洲的陆地?这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帆船离海岸很近,看不到很长的海岸线。船停泊在一个开阔的海湾中,两端都是海岬。北边的海岬是高高的山地,南边的海岬是狭长的丘陵,海岬以外的地方又好像都被大海环绕。

万一这是一座孤岛,而他们的帆船又开不动了,伙伴们又要怎样才能逃离危险呢?一旦涨潮,船撞在礁石上会不会撞成碎片呢?或者,倘若这岛屿是一座荒凉的沙漠,太平洋上有许多类似沙漠的岛屿,伙伴们又靠什么来维持生命,躲过这一劫难呢?

如果这是大陆,他们逃生的希望就大得多,因为这大陆极有可能是南美洲。那样的话,无论在智利还是在玻利维亚,即使不能很快获得救援,但至少在靠岸后几天内肯定可以获得救援。要是遇到南美大草原上的印第安人,过去的历险故事恐怕也会令他们不寒而栗。

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让船靠岸。天气逐渐转晴,海岸边的情况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海滩、海滩后边的峭壁,峭壁底下的丛丛树林,一切都展示得一清二楚。布罗恩甚至还发现右边有一道小河口。所有这一切虽不十分诱人,但毕竟海岸上的青绿色意味着有肥沃的土地,或许在峭壁以外的地方,在海风的吹拂下,土地会更加肥沃些。

陆地上没有一丝人类居住的痕迹:没有房子、茅棚,连河口上也没有。即使有土著人,他们也会住在远离海岸的地方,因为那里会受到海风的侵袭。

“我看不到一缕炊烟。”布罗恩放下双筒望远镜说。

“海滩上连一只船也没有。”穆克补充说。

“如果这儿不是海港,又怎么会有炊烟和船只呢?”特纳格反问道。

“不一定非得是海港,”高登解释说,“也许捕鱼船停泊在河口,但海风吹来时,或许船的主人将它们驶进内陆河里了。”

高登说得很对。这里看不到有一只船的迹象。整个海:岸似乎都没有人居住。

潮水逐渐地退了。可以说是海风使之退潮的。现在风力开始减弱并且刮起了西北风,在礁石露出水面展示航道之前,他们必须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快7点钟了,船上每个人都在忙碌地将船上最重要的东西搬到甲板上,其余的东西则让海水漂到岸边时再捡起来。船上还剩下大量的生活必需品。他们将这些东西包装成袋,让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子们扛着。

要想靠岸,必须等礁石露出水面。但潮水退去之后,礁石究竟能不能露出水面,海滩会不会干燥呢?布罗恩和高登焦虑地望着海面。由于风力减弱,海面逐渐平静下来了,翻滚的漩流逐渐隐退。现在正好测量礁石周围的水位。只要将船停下来用力倾侧一下,便可测知水位。但他们又担心,要是船身倾侧得太厉害,会将船弄翻。因为这艘帆船跟所有现代汽艇一样,船身又长又深。如果船身一倾侧,孩子们还来不及离开船只,海水就会进入船舱,那时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真可惜!那些小船被那场暴风卷走了。那些船只足可以容纳船上所有的人。布罗恩等人本来可以乘着那些船上岸,并且带走破帆船上的许多东西,而如今大部分东西只能遗弃了。如果帆船在夜间已经被撞坏了,再在礁石中撞过来撞过去之后的破船还有什么用处呢?到时食物问题如何解决?伙伴们难道要等到去岛上种出粮食才有饭吃吗?他们丧失了那么多的小船,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船头传来一声惊叫。博克斯特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原来,那艘小艇没有漂走,而是缠在船首斜桁上,并且丝毫没有损坏。这艘小艇虽只能容纳五六个人,但一旦潮水退去之后,帆船还没有航道靠岸的话,这艘小艇将派上大用场。

但在这一问题上又出现了分歧,布罗恩和特纳格各执一词。从发现那艘小艇起,特纳格、卡尔维克斯和克洛斯就将它据为己有。

“你们想要干什么?”布罗恩问道。

“于我们想干的。”卡尔维克斯告诉他说。

“你们想乘那艘小艇离开吗?”

“是的,”特纳格说,“这件事你阻止不了。”

“我就是要阻止休,”布罗恩大声说,“我和其他留在帆船上的人都会阻止你。”

“留在船上!”特纳格不屑一顾地说,“你是这么想的吗?”

“你等着瞧,我不会将任何人撂下不管。我们几个人先上岸,然后再派一个人把小艇开回来。”

“要是开不回呢?”布罗恩竭力抑制生气地说,“万一小艇在礁石中撞坏了怎么办呢?”

“让开!”韦伯一边说,一边将布罗恩推到一边。“让我们先将小艇放下来!”

当他们想开动小艇时,布罗恩紧紧地拉住了它。

“你们不能走。”他又大声说。

“我们会见机行事的。”特纳格回答说。

“你们不能走,”布罗恩说,“这船只能给小孩子们用。万一海水没有退去,他们是上不了岸的。”

“这事不用你管,”特纳格生气地说,“我告诉你,布罗恩,这事你阻止不了。”

“我也告诉你,特纳格,我一定要阻止你们。”

这事引发了一场争执。卡尔维克斯、韦伯、克洛斯站在特纳格那一边,博克斯特、塞维斯和加奈特则支持布罗恩。这时高登出面调解。他年纪最大,遇事最沉着冷静。他虽然支持布罗恩,但调解时,他却显得非常公正。

“喂,特纳格,做事不要这样急躁!你看海水现在这么汹涌,弄得不好,会将小艇撞坏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就是看不惯布罗恩平时对我们的指手画脚。”特纳格抗议说。

“就是!就是这样!”克洛斯和韦伯插话说。

“我没有对任何人指手画脚,”布罗恩反驳说,“但我不容许任何人只替自己着想而牺牲他人的利益。”

“我们想的还不跟你一样!”特纳格说,“等我们上岸就把船开回来!”

“问题是我们还没有上岸!”高登说。“过来,特纳格,你不要这么犟;暂不要去冒险开船,等等再看!”

高登的调解劝和总算告一段落,这种调解已不是第一次了。这几位男孩子暂时没有去开船了。

潮水又退去了好几英尺。礁石间有没有航道?布罗恩走上前去看了看,他爬上右弦支索,坐在桅顶横杆上。根据帆船两侧露出海面的礁石尖端可以寻出一条穿过礁石的航道。但因为波浪漩流太多,现在坐船过去恐怕要担风险。最好再等一会儿,直到潮水全部退去。

布罗恩坐在桅顶横杆上,仔细察看了眼前的海岸。在方圆8英里长的海湾附近,没有一丝人类居住的迹象。

在桅顶横杆上观察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下来报告了他所看到的情况。特纳格和他的支持者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高登却相反,他问道:“这船是不是6点钟的时候停下来的?”

“是的。”布罗恩说。

“海水退潮一般要多久?”

“我想大概要五六个小时,对吗,穆克?”布莱恩待回答说。

“对,大概要五六个小时。”穆克说道。

高登沉思了一会儿说:“那要到11点才是开船的最好时机。”

“我也是这么认为。”布罗恩赞同说。

“嗯,在那以前得做好一切准备。”高登果断地说,“我们现在先吃点东西。真要是掉进海里,也要等我们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逃生。”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并且立即行动起来。有了饼于和果酱吃,小伙子们顿时将烦恼抛之九霄云外,因为一连24小时未吃东西了,他们不停地吃,好像总是吃不饱似的。

过了一会,布罗恩又上前望了望海面上的礁石。

潮水似乎退得非常缓慢!但水还是下降了不少,因为小艇越来越倾斜。穆克取来测深绳,量得海底深度为8英尺。在这种情况下帆船开得动吗?他不敢想象。为了不惊动别人,他伺机把情况悄悄地告诉了布罗恩。

布罗恩走过去和高登商量了一会儿。显然,由于受北风的影响,潮水没有像在天气平静的日子里那样退去。

“怎么办?”高登说。

“我不知道!”布罗恩回答说。“当事情必须由大男人才能完成时,我们这些小孩子是多么地没有用处啊!”

“那当然!”高登赞同说。“但你可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千万不可泄气!我们会平安无事的。我们得想点办法。”

“是的,我们必须想点办法。如果我们在再次涨潮前没有离开帆船,那我们就完蛋了。”

“确实是这样,到时帆船会被撞碎。我们无论如何得弃船而去。”

“对,无论如何都是这样!”

“我们就不能造一条小木筏吗?”

“我也这样想过,但几乎所有的帆桅都被暴风卷进了海里。我们又不能将甲板上的横木拆掉用来造木筏,况且时间也来不及。现在只有这么一艘小艇,海上的波涛又这么汹涌。依我看来,最好的办法只有将一根绳索缠在礁石上,然后将绳索固定在对岸的岩石上。这样我们就都能靠岸了。”

“谁愿意去缠绳索呢?”

“我愿意。”布罗恩回答说。

“我来帮你!”高登站出来说。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乘小艇过去吗?”

“那样会把小艇弄丢的,还是将小艇留到最后再用吧。”

在实施这一风险计划前,布罗恩还采取了另外一道预防措施。船上还有几个救生圈,他让那几个年纪小的穿上它们。万一他们真要弃船而去,而海水又太深上不了岸的话,这些救生圈能帮助他们浮在海面上;而对那些大一点的伙伴们来说,只要紧紧抓住绳索,他们一定会被拉上岸的。

已经10点15分了。再过45分钟是水位最低的时间。现在船首的水位有四五英尺深,但看起来好像只有两三英尺深。因为海水清澈见底,并且无数礁石顶部露出了水面,这附近60码远的海域都显得相当浅。

游过这60码远的海面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要是布罗恩真能将绳索牢牢地系在对岸的一个尖石上并且利用起锚机将绳索拉直,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了。他们可以将帆船上的包裹、食物和其他东西利用绳索滑过去。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大事,布罗恩宁愿自己去冒这个风险,而不让别人去。

他挑选了一根中等大小的绳索,脱下衣服,将绳索系在腰间。

“喂,大家都到这边来!”高登大声喊道。“大家站起来放松绳索。”

特纳格和他的伙伴们以及其他人都走上前来,站着准备缓缓地将绳索放下去,尽可能地减轻下掉的重力。

眼看布罗恩快要入海时,他弟弟跑出来哭叫道:“哥!哥!”

“别担心,杰克,别担心!”布罗恩一边应答,一边钻进海面,系着绳索拼命向前游去。

即使在平静的海面上游60码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海浪在礁石间掀起一阵阵波涛,顺流和逆流不时相撞,使这位勇敢的男孩不能径直向前游。当他面临激浪时,他只能艰难地绕道而游。他慢慢地向海岸游去,但他显然已体力不支。他从帆船上下去游了不到20码远,就遇上了顺流和逆流相交的漩涡。如果他能绕过这道漩涡或者径直游过去,一切都好办了,因为那边的海面非常平静。他试图从左边游过去,但是没有成功,哪怕是身强力壮的游泳好手也游不过去。他很快被漩涡卷走,他试着想挣扎出来,但很快被漩涡卷向海中央。

“救命啊!快拉啊!快拉啊!”他大声呼喊,紧接着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船上的人陷入一片恐慌。

“快把他拉上来!”高登冷静地说。

那些男孩子拼命地向上拉绳索,不到一分钟就把布罗恩拉上了船。他当时不醒人事,但很快就在他弟弟的臂弯中苏醒过来。

这次努力没有结果,下一步怎么办呢?就这样等吗?等又能等来什么呢?能等来救援吗?这救援又从哪里来呢?时间已过了中午,海水又开始涨潮了。随着水位的上升,海面又变得波涛汹涌。因为是朔月,潮水会比先天晚上涨得更高。风力虽然减弱,但还是有轻微的海风吹拂;帆船可能会从礁石层中挪动,摇摆。然后撞碎在礁石上。那样将无一人幸存!并且还无计可施。

稍大一点的男孩子和小孩子们都聚集在船尾,眼睁睁地望着水位上升,巨大的礁石在激流中消失。风向又转换成了西风,尽情地向岸边吹去。由于水位上扬,海浪不停地涌起,吹打着船身。到午后两点,帆船又摆正了倾侧的位置;船首开始移动,并且在礁石中上下颠簸,而船尾却纹丝不动。很快帆船开始左右两边摆动。孩子们紧紧抱在一块,生怕从船上掉进海里。

突然一阵山洪一样的激流从海面袭来,将船尾抬高了几英尺。激流高达20英尺,呼啸着汹涌而来,激流盖过了礁石,激流推动帆船离开了礁石向前行驶,但竟然没有撞上礁石。不到一分钟,在巨大的海浪冲击下,这艘破帆船被冲到了岸边,在离峭壁脚下的树丛不到几百英尺的沙滩上停泊下来。这样帆船就被搁浅在这里,而海水则又退了回去,将帆船遗弃在那里。 lkowLx8OqMvbbqTiJNJHl+WMVX/0pYt6nuu+Gxm3ODWisvVz5SXUWoL0CarZscNH



第三章
漂游

查曼寄宿学校是当时新西兰奥克兰省最大的一所学校。它拥有来自这个殖民地国家最显赫家庭的一百多名学生。它的课程设置和管理方式与英国国内完全一样。

1860年2月15日下午,一群像飞出樊笼的鸟儿一样快乐的男孩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出了校园。假期开始了,这意味着他们将有两个月的独立与自由。而对于一些孩子来说,这意味着几个月来他们念叨了无数次的出海旅游梦想的实现。别的孩子是多么的妒忌他们能够乘船环游新西兰啊!孩子们的亲戚朋友们包租了一艘帆船,并准备了六周的充足的必需品。这艘帆船属于其中一位孩子的父亲,他就是人人都信赖的老商船船长威廉·加奈特。家长们承担了旅途的全部费用。对于欢天喜地的孩子们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度假方式了。

这群幸运的男孩的年龄都在8至14岁之间。除了法国人布罗恩两兄弟和美国人高登以外,其余的人全部都是英国人。

特纳格和克洛斯的父亲都是在新西兰享有盛誉的富有的地主。他们是表兄弟,都是13岁多一点,都上五年级。特纳格是个优等生。他又聪明又勤奋。凭着对学习的热爱和好强的性格,他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他那种贵族的傲慢态度使他获得了“特纳格老爷”的绰号。他那争强好胜的性格使他处处企图发号施令。正是由于他和布罗恩之间的这种竞争,这种自环游开始便越来越激烈的竞争,使布罗恩在同伴中的影响力大大增加了。克洛斯是那种极为平常的男孩,对于他的表见所说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钦佩得五体投地。

博克斯特也是一个读五年级的男孩。他13岁,是一个冷静善思而又聪明过人的小伙子。他的那双手几乎能够做出一切东西。他是一位小康商人的儿子。

韦伯和卡尔维克斯都是12岁半,都上四年级。他们都不是特别聪明,常被人们认为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他们的父母都是有钱人,在新西兰地方保安官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加奈特和塞维斯都上三年级,两人都是12岁,一个是退休的商船船长的儿子,另一个的父亲非常有钱。两家人的关系非常亲密。加奈特和塞维斯更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他们不是十分勤奋,但正如法国人常说的一样,一旦他们有了田地的钥匙,他们决不会让它闲在口袋里。加奈特有一项不寻常的爱好,他热爱拉手风琴。他把他的琴也带到了帆船上,像一个真正的水手的儿子一样打发空余时光。塞维斯是校园里的幽默大师,人群中最活跃最吵闹的人,他脑海里装满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旅行者的故事。他非常崇拜历险英雄鲁宾逊·克鲁索和瑞士人鲁宾逊一家。

在这群孩子中,有两个才9岁。一个是金科斯,新西兰皇室议院秘书的儿子;另一个是艾沃森,圣保罗大教堂牧师的儿子。金科斯上三年级,艾沃森上二年级,两个人都是很乖的孩子。特纳和克斯特比艾沃森还小1岁,两人都来自军官家庭。这是两个小调皮鬼。特纳十分固执,而克斯特十分贪心,两人都上一年级,才刚刚学会读书写字。

其他三人当中,高登是美国人,约14岁。他长得清瘦,使他看起来不大像一个美国人。他做事略显迟钝和笨拙,使他和其他五年级的孩子之间有一些距离。虽说他不是特别聪明,却是一个头脑清醒、见多识广的孩子。他有着严肃的品味、机智的性格和冷静的性情。哪怕是做再小的事情,他也从来都是井然有序,正如他桌上整齐的物品一样。他脑中的一切想法也是有条有理。对于所学的东西,他立即分类、摘要,并记入不同的笔记本中。他的伙伴们都喜欢他,认为他品学兼优。高登是波士顿人。他是一个孤儿,一个没有父母,只能由其监护人照料的孤儿。他的监护人是领事的顾问,他有幸赚了一大笔钱后在新西兰定居下来。

布罗恩兄弟俩是一位法国工程师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应聘到新西兰负责治理沼泽的工作,聘期为两年半。布罗恩13岁,是一个聪明却不怎么勤奋学习的小家伙。成绩常常排在整个五年级的后几名。但只要他稍加努力,他的成绩在班上也能上升得非常快。这得归功于他机智的理解力和惊人的记忆力。他勇敢、有进取心、积极、反应灵敏,性格开朗随和。人人都喜欢他。当船在航行中遇到困难时,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余大多数孩子都是按他的指挥去做。他是在从欧洲到澳洲的一路行程中学到这些自然学常识的。他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法国男子汉了”。

他的弟弟杰克也是一个幽默的人。如果没有塞维斯,那杰克一定会成为校园里的明星。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制造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去捉弄他的同学。他为此也惹了不少麻烦。但不知为什么,他这次在船上的行为与平时判若两人。

这就是被暴风雨搁浅在太平洋海岸的一群孩子。在环绕新西兰的航程中,这艘船一直由加奈特的父亲指挥着。这艘船有好几次远离了澳洲海岸线最南端的泰斯马尼海岬,一直到特纳斯海峡,甚至还到过被称为巨轮危险区的摩鹿加群岛和菲律宾群岛。这船是如此轻便牢固,它良好的构造足以使它抵抗海上的各种恶劣天气。

船上有一名大副,六名水手,一名厨师和一个叫穆克的孩子。穆克是一个12岁的黑人孩子,他们一家服侍新西兰的一位显赫家族已有多年了。值得一提的是一条名叫“小迷”的美国狗。它是高登的宠物,整日与高登寸步不离。

他们是2月15日启航的。船停泊在商贸码头的末端。当1月4日晚上小乘客上船时,工作人员还并未到船上。加奈特船长更是要开船时刻才会到。大副和穆克接待了高登及来送他的亲友。当船上工作人员清查完乘客人数后,所有的孩子们都早早睡去了,以保证明日清早开船时能精力充沛。大副打算去城里找他的水手。他让穆克负责船上事务,但是穆克实在是太疲倦了……

大副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事至今无人知晓。但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有人故意捣乱,船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就起了锚。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海上风浪很大,波浪把船推向了大海。当穆克醒来时,他发现船已在海上随波漂流了。

他的尖叫声惊醒了高登、布罗恩、特纳格和船舱里其他的一些孩子。他们束手无策,他们怅惘地大声呼救,但海港的灯火早已看不见了。他们的船已出了海港,离海岸已有3英里多远了。

在布罗恩和穆克的建议下,孩子们决定张起帆,让风把船吹回港口。可是帆太重,他们拉不动。而且,此时已由船头朝顺风方向转为船尾朝前方了。船很快绕过了科尔维尔海岬,驶过大巴瑞尔岛之间的海峡,驶离了大陆。然后,帆船直向东边驶去,离新西兰不知有多少英里了。

这下就糟糕了。现在他们得不到来自陆地的帮助了。就算是有另一艘船来救助他们,追上他们的船也得花几个小时,而且在黑暗中很难找到他们。即使等到天亮,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想找到这样一艘小小的帆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风向始终不变的话,那么,任何回港口的希望都要泡汤。唯一获救的机会是向往返新西兰的其他船只呼救了。为了引起其他船只的注意,穆克连忙在船头挂了一只灯盏。接下来,就只能等着天亮了。

许多年龄小一些的孩子还在熟睡,大孩子们认为还是不要叫醒他们为好。

他们多次试图使帆船调头,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船头总是马上又转了回来,朝着东边不断漂流。

突然,两三里外出现了一盏灯光。这是一盏白色的桅灯,这说明远处有一只船。紧接着,船舷边的红灯、绿灯都从地平线那边浮了上来。所有这些灯光的出现显示出那船是朝他们的船的方向开来的。

孩子们大声呼救起来。海浪声、船的马达声交织在一起,怒吼的风声掩盖了孩子们的声音。如果对方听不到叫声,那么他们是否可能看见船头的灯盏呢?这已是最后一线希望了。但不幸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震荡中,桅杆断了,灯盏掉入了海里。船的位置没有任何标识可以显示了。而那一艘路过的船正以每小时12海里的速度驶了过来。

再过几秒钟,两条船就要相撞了。孩子们的船可能会被撞沉,如果他们不能及时调头的话。幸好,他们的船尚来得及稍稍调转了一点,两条船只是稍稍碰了一下。

由于只是轻微地碰了一下,那只路过的大船根本没感觉到什么,依然向前行驶。孩子们的船被遗弃在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摆布中。本来,那只船上的人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停下来救助这只邂逅的船只的。但不幸的是由于种种原因,船上的人们并未感觉到两船的撞击,也没有能注意到黑暗中另一艘船的存在。

帆船随风漂流在海上。孩子们知道自己已迷失在大海中。天亮了起来,广阔的地平线一片苍茫,在太平洋航线中,无论是从美国开往澳大利亚的船只还是从澳大利亚开往美国的船只,都比孩子们的船的航线要偏南或偏北一些。他们什么船也看不到。从西边吹来的风从未停过,虽然有时也会偶尔和缓一些。

海上的漂泊将持续多久,布罗恩和他的伙伴们无从得知。他们徒劳地想把帆船驶回新西兰海域。正是这一段时间里,布罗恩表现出的少年老成的超凡的能力、他对伙伴们的号召力,连特纳格也不得不服。即使是在穆克的协助下,他也无法把船向西调转。他只能保持船的航行。布罗恩丝毫不敢松懈,他整日整夜地观望,不停地扫视海平面,希望有获救的机会。他还向海里投放了数只瓶子,瓶子里装着记录了他们这只帆船的遭遇的纸条。虽然毫无疑问,获救的希望很渺茫,但他也并未因此而放弃。

在船驶离豪拉科湾几小时后,暴风雨骤起。以后的两个星期里,风雨交加,巨浪阵阵袭来。船几百次从被山峰般的波涛淹没的危险中逃脱了出来,最后搁浅在太平洋一座无名的小岛上。

这些遇难的孩子们的命运将是怎样呢?如果他们无法自救,那他们又将从何方得到救助呢?

他们的家人全都以为他们早已葬身大海。警报在船被发现消失的那一刻就已发出了。这里也无需长篇累读去描述亲人们得知这一消息时的震惊了。

船的主人加奈特先生雷厉风行地派出了两只小船对海湾和周围方圆数英里的海域做过仔细的搜寻。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寻觅了整整一个晚上,但却一无所获。天亮之后,船驶回了奥克兰,他们的归来破灭了每一位可怜的家长的幸存的一丝希望。帆船没有找到。但厄瓜多尔首都附近的人们却发现了一块在撞击中船裂下的船壳板——孩子们所在的船的一部分,可是基多城的人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在船壳板上还残留着船名的三四个字母。

看起来这艘船的确是遇难了。它已沉没在距新西兰数海里之外的海洋中了,且无人生还。 lkowLx8OqMvbbqTiJNJHl+WMVX/0pYt6nuu+Gxm3ODWisvVz5SXUWoL0CarZscN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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