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爱美

美丽将永远存在。

——金斯莱

永恒的快乐是一种美丽的事物。

——济慈

对美的热爱，是每个健康者不可缺少的天性。

——拉斯金

美感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美感。

——赫希博士

看是眼睛存在的理由，美是美存在的理由。

——爱默生

让学生对美有热爱之情，是公立学校近年展开大量“性格研究”的一个首要目标。自然之美和艺术之美会让我们的感官产生满足感。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人们会喜欢这种形状和颜色，讨厌那种形状和颜色？”这个问题，按照美国人的方式，可以用另一个问题作答，就是“为什么你喜欢糖却不喜欢苦艾？”此外，我们不得不承认，自然和艺术带给有知识的人的快乐要多一些。

这是事实，这点我们从一个小女孩的话中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女孩是公立学校的一个低年级的学生。当她上过一小段时间的植物和矿物课之后，她走到老师面前说：“现在我们去水库可以玩得十分开心。在没学植物和矿物课的时候，我们也去那儿玩过，可是除了坐在那儿东张西望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就不一样了，我们发现值得一看的好东西非常多。我们认识了植物和矿物，若能找到新物种，那得多开心啊！”就这样，这个孩子的爱美之心被巧妙地激发出来了。

自然之中的美景随处可见。春天绽放的不计其数的鲜花是美景，摇曳的枝条和绿草是美景，置身于大地和海洋深处，光华闪烁的彩色贝壳和宝石也是美景。而在这些小东西之外，大海、高山、云朵、天空、星辰、日出和日落——无一不美轮美奂。宇宙是它的殿堂，那些生来追逐美的人，只要抬眼就能发现环绕在周边的美丽。美丽是珍贵的，它给我们的快乐和我们最高尚的情感十分契合，如同一种仰慕，既圣洁又清雅。不过，很多人明明被美层层环绕，却几乎看不见美，就像美是租住在地下室的房客，只要想到此处，就让我们伤心欲绝。

任何人都不该疏远自然之美，它会让人得到丰沛的快乐之源，所有这些自然界都能给我们，而且能让我们在这方面富足起来。不管是一条虫子，还是一片在秋风中欢快落下的树叶——那是一片既有研究又有欣赏价值的珍贵树叶——我们都不会去踩。孩童会将手中的玫瑰花撕扯得支离破碎，用脚轻易踩死会飞的昆虫，他们损毁的这些自然的杰作，即使人类最优秀、艺术水平最高的能工巧匠也做不出来。

建筑学是人类审美观最早的表现形式之一。人类的这种对美丽建筑的喜爱，在文明国家发展得非常迅速，不过它在最初的时候是非常简陋的。拉斯金曾经说过：“一切出色的建筑都彰显了民族生活与个性，都来源于对美的长久而热切的渴望或喜好。”

如果喜欢的只是一张图片，那并不涉及人的道德品性，可如果喜欢的是一切美丽的图片就不一样了。一个大艺术家的一幅美丽画作、一件希腊雕塑、一枚珍贵的钱币或一幢宏伟的建筑，都能让欣赏者长久地处于快乐之中，所以都是美好的东西。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不热爱自然就批评他，可是一个热爱自然的人，必定心地纯善，虽然这并不能直接证明这个人的品德。这种爱有多浓烈，或许取决于高洁和美丽在人的性格中所占的比重。

一个伟大的艺术家曾经说过，优秀的鉴赏力是一种必备的品德。无论对方是谁，他脑海中最想问的问题都只有一个——你想要什么？我可以通过你的回答，判断出你是哪种人。

我们不妨测试一下这个论断的正确性。假设你走在大街上，问你看到的第一个人他想要什么。他刚好是个衣不蔽体、走路都困难的人。他尽量挺直腰板，有些气短地说：“一个烟斗和一夸脱啤酒。”你能从这个答案中判断出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这时，又过来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她蓝色的眼睛中流露出温柔的光芒。“小姑娘，你想要什么？”她说：“金丝雀，我想让它在花丛中跳来跳去。”接下来是一个小男孩，他双手满是污泥，额头很低。“你想要什么？”“我想要石头，我要用它打松鼠。”当我们掌握了很多人的喜好，我们确实能够探明他们的性格，用不着问更多的问题了。

一个和你有着相同喜好的人，必定和你有着相同类型的性格。你可以让他去做别的工作，可是相同的喜好，会让他本能地不愿意听你指挥。

莱辛 听到有人大力称赞某个年轻女性长得漂亮，不由得问：“你说的美，是哪种美？肉体还是心灵？在我看来，你只在意屋外的自然景致，却不关心住在屋子里的那个人是谁。上帝将美丽作为礼物送给我们，可是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却像那种被称作‘皇冠’的花朵，人们喜爱它华美的外表，却受不了它难闻的味道。她的外表没有雀斑和皱纹，难道她的思想也全是优点，没有骄傲、自私、轻佻和虚荣？如果能好好地约束自己心中好恶，就像修饰自己的外表一般，那她的美丽才真的举世无双。”

审美能力一方面可以让我们拥有更多幸福，一方面还能提升我们品德。美丽不仅可以抚平我们的焦躁，还能为我们驱离烦恼。走进田野或丛林，让高山或大海陪我们度过一个夏日，一切的疑虑和烦躁都会消失无踪，蒙昧的畏惧和狭隘的妒忌会在甜美的乐声中远走他方。在自然之美的帮助下，我们可以重新拥有善良的人性之美。

热爱美好的事物，会让我源源不绝地获得幸福。大画家勒尼奥的寿命确实很短，可是他体会到的真正的快乐，却远比众多感知力有所欠缺的人多。他的眼睛能够捕捉到一切美丽的事物，因为他对色彩和比例的感觉十分敏锐。我们必须做好类似的“准备”，才能好好地享受身边的美丽。

我们能在自然景色或者艺术的交流中得到多少，在很大程度上，要看我们为此种交流做的准备工作有多少。我们若是对美丽缺少感知力，那么我们连注意到形状、色彩、优雅的运动和美妙的乐章都很难，又怎么会对它们加以欣赏品鉴呢？罗威尔的诗，非常有道理：

想要认识美，先得创造美。

男人、女人和自然，均是镜子。

里面映着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影子。

阿尔弗雷德·丁尼生

阿尔弗雷德·丁尼生是英国最伟大的诗人。他在创作之初就非常喜欢美好的事物。他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在石板上写下了《园中之花》这首诗，这是一首有自己的主题的诗，也是他最早的作品。他是个喜欢幻想的男孩，常常躺在草地上，鸟儿在他身边的灌木丛中欢声歌唱，水牛在屋旁波光粼粼、只及膝弯的溪水中低鸣。

他尚处于孩童时期就已经是个非常认真的观察者了，这点你只要看看他躺在树下聆听鸟儿优美的歌声时所作的诗篇，就能知道。他的作品向来很少出错，这得益于他熟知家乡土地上的每一种植物、每一朵花的生长过程。他描绘动物生活所用的文字不仅逼真、熟练，还十分精准和优雅。他不是天文学家，可是任何读过他的诗的人，都得承认，他认真地观察过星空。他描绘云景的功力虽然比不上雪莱，可是我们都知道，他为了欣赏天空中快速移动、千变万化的云朵，常常在法林福德的下游，一躺就是几个小时。他的快乐主要来源于丛林、溪水和花丛，他会在漫无边际的幻想中度过宁静的时光。有时，他会在野外待上好几周，顺着某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或者海陆交界处的沙滩，一边漫步一边沉思，走出几英里去。

他描绘的景象真实得如同照片一般，而且仔细地保留了大自然的动态及盎然的生机。白云与阳光、狂风与轻风、浪涛的咆哮声与溪水的流动声，雷的气势磅礴与松柏的窸窸窣窣，他的诗包罗万象。田地与栅栏，花与草，黑暗与清晨的各种形态，都被他用笔清晰地记录下来。他在贴近生活的基础上，广泛地研究各种美好的事物，他的成就并不比任何一个先辈逊色。他对美好事物的外表有着十分灵敏的触觉，就算儿时的记忆也会在脑海中留下一些痕迹。 tVeA3yMEqbIBiDay0/hJ3lHaqCj42dCv+YoN57NyOX79KBr+rtKsgLu07XGLkEH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