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站起身来,面上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笑,这笑既温和又危险。他说:“现在还站在这的玩家,恭喜你们,你们是靠实力留下的。作为你们的引路人,我将带你们进入真正的超感世界。”
秦风向蓝光流离的鹰雕大门走去,“请跟我来。”
他走进门洞的蓝光里,远远还能看见他的背影,但转瞬,他的身影消失在蓝光里,就像冰融化在水里一样,那么自然而然。
其他玩家面面相觑后,便三五成群地也走进蓝光。
侯骁只觉像是进入了一片蓝色宇宙,每个人都漂浮其中。宇宙里时不时有“流星”划过,那是一串接着一串的蓝色程序代码。一颗“流星”向侯骁撞来,侯骁躲闪开。但何超肥胖的身体却没有这么灵巧,他的左肩被一颗“流星”穿过。他毫发无伤,“流星”仿若穿过虚无。
一行人在代码交织而成的通道里走了三四分钟后,终于踏出蓝光。身后的拱形蓝光随即消减成一条缝,转瞬那条缝也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众人屏息凝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而无声的城市。它像一只蛰伏在夜里的巨兽,双目微闭,呼吸深沉。它的攻击力和危险性难以预估,所以每个人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这座城市的建筑看起来都不是钢筋水泥构成,它们的表面泛着银色或蓝色冷光。街道宽阔空旷,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天空中有几架造型奇特的机器在静默地飞行。
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会没有一丝声响。风声、机器声、人声……通通都没有。仿若这里是海的最深处,寂静、冰冷,却涌动暗潮。
大家寻找着秦风和张旭,希望从他们那获得一些讯息,却发现他们早就没了踪影。
“他们不是引路人吗?怎么说走就走。”
“真是的,吃住处也没有告诉我们。”
大家低声抱怨起来。
侯骁没有放松警惕,他凭借以往的作战经验向何超道:“我们对这里不熟悉,需要一份地图。你知道游戏里怎么获得地图吗?”
“平常玩游戏,地图会自动显示在下方,但这里和一般游戏完全不一样。”何超轻声道,“不过这里应该是超感世界的生活区,生活区里肯定有商店,我们可以去商店里买地图。”
侯骁建议道:“那我们先去找商店。”
“这……”何超望了望前面冷冰冰的城市,“你不害怕吗?”
“害怕?”侯骁反问何超,“这东西有用吗?”
侯骁迈步往城市里走去,何超愣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其他人见他们离开,都犹豫着是否要继续同行。
“别跟着他俩。”人群里一个大叔说,“那个高个儿似乎和引路人之间有过结,引路人肯定会收拾他,我们若跟过去,很容易跟着遭殃。”
大家都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从刚才的情形看,那个高个儿就是只出头鸟,三番五次得罪引路人,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们决定离侯骁越远越好,侯骁和何超往前走,他们就转身往后走。就这样,两队人渐行渐远。
侯骁两人穿过空阔的大街,街道两边的建筑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像是行走于装在玻璃镇纸里的城市。
侯骁的神经高度绷紧,他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此刻他们像是走在巨兽的口中,马上就要进入它的食道,落入它的腹中。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四处张望,希望能够看见除他们外的其他人。但一切都是徒劳,他没有发现一个他们的同类。
空气的温度越来越低,侯骁冻得哆哆嗦嗦,上下牙直打架。他吸了一口寒气到肺里,猛地咳嗽了几声。他看了看何超,何超的状况不比他好,他两只胳膊互相抱着,冻得像一只小肥兔。他俩一天没有进食,身体更难抵御寒冷。
必须赶快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室外的温度一直在下降,怪不得没人在室外活动。
“骁儿,快看!”何超突然叫起来,惊喜地指着旁边大楼的一个小角落。
侯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座大楼泛着冰冷的蓝光,而那蓝光正像是一层保护膜,使外面的人无法窥探到大楼里的情形。但何超所指之处,正是整块保护膜唯一的疏漏之处——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小圈,从那小圈里透出白色的温暖的灯光。
何超立即上前,将左眼凑上去,惊喜道:“里面有人。”
侯骁靠在旁边,谨慎地问:“有多少人?他们在干嘛?”
何超转动着眼珠,将里面的情景扫视了一遍。
大楼里是一个宴会厅,每个人都身着华服,或笑意盈盈,或面无表情。白色灯光打在他们身上,似乎每个人都在发光。穿着得体的服务生穿行在他们之间,态度极度虔诚,周到地送上美食或美酒,仿佛他们面对的就是上帝。
宴会厅的角落站着一个30多岁的女人,她穿着和服务生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衣服,看起来像是领班,她认真而享受地审视着这场宴会。那里或许还飘扬着悠扬的音乐,但何超听不见,里面一点儿声音也传不出来,像一部无声的影片。
“很多人,他们有的在跳舞,有的在聊天,像是在举行一场宴会。”
“宴会?”侯骁有些不解,他的眼睛透出思考的光芒,从刚才的情形看,超感世界是一个残酷至极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歌舞升平?
“还能看见什么?”
何超提溜着眼珠,他的整张脸都贴了上去:“还有鸡腿、烤鹅、酱肉丝、抹茶糕点……”
侯骁撇了撇嘴,没有再听何超说下去,他转身走到这栋楼的大门前,见大门紧闭,他上前试探地想去推门。刚靠近大门,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到地上。
“酒看起来也很好喝。”何超打着哆嗦,羡慕地说道,那些服务生的端盘里盛着五六杯酒,那些酒在灯光的照射下,如琥珀般瑰丽。即便隔着玻璃,似乎也闻到了诱人的香气。他的目光跟随着服务生,完全没留意宴会厅角落的女领班正向他的方向走来。
侯骁费力地爬起来,他弯下身子,蓄势待发,第二次向大门冲去。
冲力越大,反弹力越大。他这回被弹飞到大街上,落地时听到系统音提示道:“警告。此处是超感世界中档消费场所,超感点3000以下玩家无法入内。”
何超的眼睛突然对上另一只眼睛,那眼睛深灰色的瞳孔幽幽地盯着他。
“啊!”何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势头太猛,他没刹住脚,险些栽倒,幸好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本以为是侯骁,刚松一口气,却发现搭在他肩上的手皮肤细腻、手指细长,分明是一只女人的手。
何超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斜着眼睛去看侯骁的情况,这才发现侯骁早就不在身旁。
那只手从何超肩上抽回,何超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那个女领班。何超心里更是一颤,那个女领班两秒钟前明明在宴会厅……
女领班面容精致,身姿傲人,有一双中欧混血的大眼睛。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手下,他们正拽着侯骁的两条胳膊。
看到侯骁被俘,何超心知没什么反抗的希望了,耷拉下脑袋。
女领班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对手下命令道:“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