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系统抹杀

“我的第一份大礼，美食。”

秦风话音刚落，平台中央的地板缓缓升起，形成一个长方形桌台。台面上摆满烤鸡、牛肉、熊掌、鱼翅、烤猪、烤羊、美酒……每件食物上都闪着诱人的光芒。

大家都围着桌台，眼睛里透出难以自控的贪婪，他们的脸被美食的光芒映得发亮。那情景像极了达芬奇的名画《最后的晚餐》。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刚才在初体验时我就饿了！”

侯骁和何超站在人群外。侯骁的颈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两只手掌湿滴滴的，他的眼前出现幻觉：那些玩家们站在一根快断裂的独木桥上，桥下的激流打着漩涡如猛兽般张着血盆大口等待他们坠落，而他们却浑然不觉。

“刚才的事说不定是游戏的情节设置，你不知道现在游戏编剧脑洞大得不得了。”何超在旁边宽慰侯骁，他踮起脚瞅里面的食物。

“不，”侯骁摇头，“虽然我还不清楚真相是什么，但一定没那么简单。”

他说话时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张旭，他回想起之前好几次见到张旭都觉得他微表情不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这是否和他进入这款游戏有关。

秦风展开双臂，微笑着：“胜利者就应该有犒赏，这是你们应得的，大家随便吃！”

听秦风这样说，立即有几个饥渴难耐的玩家冲上去抓取食物。那几个玩家张开手掌急切地抓取烤鸡、牛肉块，但手掌划过，却手中空空，烤鸡、牛肉的影像波动了一下后又恢复平静。原来所呈现出来的丰富的佳肴不过是全息投影。

大家都困惑不解：“怎么回事？”

秦风不动声色，他用眼神指示张旭上前为大家解释。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张旭神情淡漠地走进人群，“一切都很简单。只要用你们右手手腕上的手环插入每件食物旁的插孔，食物就会到你们手中。”

配合着张旭的讲述，已经有好几个玩家迫不及待地将手环插入食物旁的凹型插孔，盘子里立即升起一瓶瓶合剂，玩家们拿起瓶子，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放心吧。”张旭给出一个肯定的表情，“喝下它。”

其中一个玩家半信半疑地打开瓶子，喝下一口里面的合剂，突然他沉闷的脸庞被夺目的神采点亮。

“是烤鸡的味道，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烤鸡味道都好。”他们兴奋地说道，“现在感觉身体满是力量。”

他又拿起另一瓶合剂喝下，脸上洋溢着幸福，“酒的香味要让人飞起来啦。”

其他玩家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纷纷喝下手里的合剂。一时间，每个人心里都被快乐的情感占据，他们放肆地喧闹，把刚才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完全抛之脑后。

侯骁的肚子咕咕地叫着，何超也不例外。

“我受不了了！”何超往前迈出一步，“美味佳肴放在面前，傻子才不吃。”

“别去。”侯骁的手指紧紧拽住何超，他的眼睛如浮云遮月般黯然，“再等等看。”

“我等得了，”何超抱歉地看了侯骁一眼，“我的肚子也等不了啊。”

何超挣脱开侯骁，用他肥胖的身体往人群里挤。侯骁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身后。

何超挤到桌前，面对满桌的美食，眼睛都花了。他准备用手环刷下面前的烤羊，正当他的手环靠近烤羊旁的插孔时，突然从人群里爆出一声“啊”的惊叫声。

他们回头望去，一个正喝着合剂的玩家紧张的举起右手，右手腕上的戴着的手环“嘀嘀嘀”地闪动着红光。

“怎么回事？”那个玩家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这个手环怎么回事？”

闪着红光的手环像一个定时炸弹发出滴略声，使得周围的玩家们都纷纷避开。从高处看，那个玩家成了圆心，而周围的人群是圆周。那个玩家被超感在人群中央。

“抱歉啦，小兄弟，”张旭笑得意味深长，“你——被系统抹杀了！”

“什么意——”那个玩家惊慌失措，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他的左手臂开始幻化成一个个排列有序的蓝色小方块，他的全身流动着二进制代码。紧接着那一个个小方块向他的心脏延伸，他的左手臂渐渐消失。那个玩家震惊得眼珠快要瞪出来了，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快取下手环！”侯骁跑上前，拽住玩家的左手，使劲地想要将他手腕上的手环取下。但那手环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纹丝不动。

那玩家似乎这才意识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的脸因惊恐而显得扭曲、狰狞，张着嘴几乎露出嗓子眼地大喊着，却丝毫听不见声音，像在上演一场极度恐怖的哑剧。

很快，那个玩家的身体完全幻化为小小方块，消失在空气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此刻的寂静比刚才震人心弦的喧哗更令人紧张。

闪电划破沉闷的夜空，它细长而锋利，抽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人群里，有好几处不知哪些人的手环闪着红光，响起“滴滴”“滴滴”“滴滴”的警报。大家像躲避瘟疫一样，尖叫着抱头乱窜，场面陷入慌乱和失控。

“我要退出游戏！”“怎么回事？我要投诉！”“救命啊，太恐怖了！”

侯骁感觉自己的肺在不断地膨胀，吸入的空气也非常沉重。他冲到张旭面前，深深掐住他的双臂逼问：“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张旭甩开侯骁的手，用傲慢的语气说：“台上的每件物品旁都标注有超感点数，难道大家都视而不见吗？”

侯骁这才望过去，果然每件食物的旁边都闪烁着一串数字。刚才大家被饥饿感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去注意这些细节。

何超特意看了一下面前的烤羊，旁边标注的数字是600。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旭走上前，眼睛里透着漂浮的光，“在超感世界，一切都需要花费超感点。你们手环上的数字代表的就是你现有的超感点数，一旦手环上的数字为负，你们就会被系统抹杀。”

“抹杀？”侯骁心里差不多已经知道抹杀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到底什么是抹杀？”

所有人都等待着答案。

“死亡。”何超掷地有声，毫无犹豫，“被系统清除，真正的死去。”

寂静，如死水般的寂静。像是时间暂停，每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我要退出游戏，我要回家！”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和闪电一起划破夜空。

其他人像是被唤醒了，也跟着吵嚷起来。

“放我们回去，你们没权力这样对待我们。”“我的家人发现我失踪会报警的，到时这游戏就完了。”“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张旭高声说道，“还不如赶快接受现实，想想怎么完成有的任务让手环上的超感点数不为负吧。”

“当然你除外。”他看着侯骁，露出嘲讽的笑，“我不会让你活着通过超感世界入口，我说到做到。”

侯骁觉得恍恍惚惚，一种挥之不去的噩梦般的感觉使他的大脑变得迟钝。他的心跳慢了下来，但异常剧烈，耳朵里似乎传来砰砰的声音。

他如果不能回去，他的妈妈要怎么办？他脑子里浮现出妈妈四处寻找他的焦急模样。还有林可，林可的欠债要怎么还？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债入狱？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超，你说，”侯骁尽力压住心底的慌张，“以你多年的游戏经验，张旭的话可信度高吗？”

何超情绪也很不稳定，他拽着侯骁的手臂问，“我家珊珊该怎么办啊？她离了我不行的。”

侯骁的心一下子跌落万丈深渊，连游戏高手何超都这样说，看来他们真不能退出游戏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平台像一座阴气森森的坟墓，埋葬着几十个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