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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阳瞳孔微缩，蓦地捂眼，胃部一阵翻腾。连打几个干呕，扑到秦玉珩怀里。
内心无比崩溃。
“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了。”
秦玉珩眼里写满怜悯，揉了揉苏锦阳的头。
“习惯就好。”
苏锦阳：“……”
非人哉才能习惯得了好么！
木雕里，是一具干尸。
准确的说是一个被提前引产的胎儿。
干涸的血色、发皱的皮肤，眼睛尚未长成，两个漆黑的窟窿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四肢如小鸡紧握的爪子，几乎是黏在一起的。
血腥味浓郁。
吴氏说不出话，趔趄几步，撑着柱子大口干呕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尸体。”
声音空灵。
白颜的话犹如一记惊雷打在吴氏头上。
她浑身一震。
“不可能。”
吴氏眼眶泛红，目光死死的盯着木雕里的干尸。
绝对不可能！
“这么恶心的东西，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早被埋在龙安寺，它肯定是一个倒霉鬼，活该被炼成小鬼。”
她那早夭的孩子……
怎么可能被人做成小鬼。
白颜看着吴氏崩溃的神情，无动于衷，目光仍是淡漠，泛不起一点波澜。
良久，他道：“看清楚了？”
不是对吴氏说，而是在和鬼婴说。
忽地。
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我不相信……”
木雕剧烈的震动，似乎是在抗拒这个结果。
鬼婴悲戚，“娘，我是你的孩子，当年是爹把我送到龙安寺的……”
吴氏盯着眼前婴儿的干尸，只觉得恶心，除了恶心外再无其他感觉。
木雕里的尸体不知是多年前，血渍呈乌黑色，皮肤干瘪瘪的……
吴氏浑身颤抖，厌恶道：“不，你滚开，你个怪物！”
“你抱抱我，好不好……”
“你滚！你快滚啊——”
说到后面，吴氏已经哭出声，不管不顾的踉跄着跑出房间，像个疯子一样癫狂。
她要离开这里。
对，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梦……
夜风彻底灌入整个房间。
纸灯笼啪啦作响。
银丝与风缱绻似飞雪，掠过白颜的眸前。朦胧了他的目光，生出几分清冷。
“人的贪欲，便是如此。”
他道。
鬼婴啼哭出声。
高亢刺耳，声声泣血。
它为了吴氏，改变了赵毅的命数，又满足了她无数的贪念，没想到最后……
一次又一次自毁道行。
而她，却不认它这个孩子！
“为什么……”
正常而言，炼小鬼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小鬼投胎。
在很多修行捉鬼的人看来，像胎死腹中、疾病而亡、意外去世等非正常死亡的孩子，戾气太重，都是极难再投胎的。
故而，炼制小鬼需要用早折或者早产的婴儿作为引子，抹上专门提炼出的尸油，再经过秘法加工而成。
只有把它炼成小鬼，转赠给其他有缘人，让小鬼帮它的有缘人完成愿望，积累功德，修行自身的道行，方能投胎。
如果小鬼的宿主贪念过多、起了害人的念头，便会严重影响小鬼的道行，甚至会造成小鬼反噬上身。
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吴氏已经不是第一次求小鬼帮忙害人。
鬼婴念及吴氏是它的娘，一直没有噬主……
如今……
它恨，它恨啊……
白颜道：“你害人太多，已成了鬼蛊，不入轮回之列。”
“给我机会，让我报仇……”
白颜没说话，黑衣在清风中飞舞，彼岸花在狂风里绽放妖冶。蓝焰在他身侧窜起，浮现出几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鬼婴怨念丛生，见白颜一心想让它灰飞烟灭，长啸一声，杀向白颜，求个鱼死网破。
一团黑雾脱离木雕，猛地扑向白颜。血腥的气息笼罩在屋里，一缕红烟不知从何处冒出，悄无声息的往屋外延伸。
没有一人注意到那缕红烟。
“找死。”
纸灯笼轻轻摇晃，蓝焰忽地颤抖起来。九字扭曲，化为九把利剑，转瞬又破碎，成为零星的火絮。
火絮相连，汇成天罗地网。
竟牢牢将黑雾套住。
鬼婴长啼一声，疯狂的挣扎起来。火絮连成的大网随之抖动，却不见一丝松弛。
“报仇，报仇！”
白颜蹙眉。
“孽畜。”
白颜手中的白纸灯笼愈发明亮，强烈的白光充斥整个房间。阴风不断从屋外吹进，仿佛来自地狱的最深层，胜过三丈冰窟的寒冷。
苏锦阳冷得打了个哆嗦，“他到底是不是人……”
秦玉珩思考一会。
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算是吧。”
苏锦阳：“你见过哪个人能呼风唤雨？”
秦玉珩：“鸿山遍地都是。”
苏锦阳：“那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忽地，一声凄惨的叫声打断两人的谈话。黑雾被白灯笼的光照到的地方窜起火焰。
很快，整个黑雾都燃烧了。
惨叫声凄厉。
不经意间，苏锦阳扫到那尊木雕，木雕中的干尸竟扬起一丝微笑。
莫名渗人。
她赶紧拉了拉秦玉珩的袖子，迟疑道：“它……是不是在笑？”
“有么？”
秦玉珩看向木雕时，那抹渗人的笑早已消失。
苏锦阳揉了下眼。
她眼花了？
木雕上确实没有了那抹渗人的笑……
黑雾燃尽。
纸灯笼在夜风里噼啪作响，白光收敛的锋芒，重归如柳絮的柔和。
白颜来到木桌前，扬手取走了木雕。
事情处理完了。
第二日。
“吴氏疯了！”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赵府。
吴氏疯了。
披头散发，衣衫褴褛。
犹如一个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口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听闻，赵子煜对吴氏的厌恶更甚，立即让人把她赶回吴府，让她一辈子别再回赵府。
吴家勃然大怒。
短时间内，赵子煜是翻不了身了。
听完赵毅说的消息，苏锦阳只是叹息一声，“说到底，是命苦的人……”
赵毅懵了，“什么命苦？”
“你猜。”
赵毅：“……”
不想解释就直说好么……
忽地，苏锦阳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赵老爷不是给了你笔单子吗？有说买家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