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锦阳走后,躲在屏风后的竹露走出,粉琢玉器的小脸上写满不甘,闷声道:“公子,你太便宜她了。”
言下之意,不该把图给苏锦阳。
为了这张图,他们折了太多人了。
画玉衍揉了揉竹露的头,笑吟吟道:“竹露连我也不信了?”
“我知道公子是为了拉拢她。”竹露不解道,“之前我们在竹林中安排刺杀,救了她一命,难道还不足以让她向我们靠拢吗?”
“她很聪明。”
竹露砸砸嘴,“聪明?聪明还会为萧王卖命?我看她和那些肤浅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见面就强吻自家公子,和那些追逐公子的狂蜂浪蝶没什么两样。
画玉衍笑出声,“如果她真为萧王效命,也不会想出问天来摆萧王一道。”
虽然最后问天一事被打断,但也给萧王敲响一个警钟。
她不同于寻常的利剑。
所以,萧王执意要在龙山山底寻找苏锦阳。
画玉衍目光一沉。
萧王也被她算计在内。
太聪明了。
“可是,公子对她太好了,”竹露噘嘴,嘟囔道,“若是寻常女子,公子连看都不看的。”
突然,画玉衍用手在竹露额心点了一下。
“人小鬼大。”
萧府。
苏锦阳借着夜色,来到萧府围墙的一侧,她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利索的挽袖、翻墙,动作一气呵成。
完美。
回府,脚还没踩热乎,忽地感觉从不远处传来一道目光。
“去哪了?”
声音低沉。
苏锦阳一个激灵,立马抬头望天,长长的感叹道:“啊,今天的月亮好圆啊……今天的云,真白啊……”
“苏,锦,阳。”
咬牙切齿。
苏锦阳故作惊讶,长啊了一声,“王爷,你也是出来看月亮的么?”
“是么?”
意味深长。
苏锦阳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嘻嘻道:“王爷,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
话还没说完,一阵力道猛地掐住她的手腕。
一双眸子透着戾气。
“你去见谁了?”
刚才,他派出去的暗卫被楼兰刺客拦了。听完暗卫的报告,他便守在这里,等着苏锦阳回来。
萧王一想到苏锦阳可能会和秦玉珩远走高飞,心中的怒火抑制不住的翻腾。
结果。
苏锦阳回来了。
她不光回来了,还春风满面。
苏锦阳眼里写满无辜,可怜兮兮道:“王爷,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话落,手腕霎时一疼。
咔。
骨头传出清响。
骨节错位。
苏锦阳疼得脸色煞白,咬紧牙,嘴角微颤。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萧王,你什么意思?”
“你去见了谁?”
问题又重复一遍。
空气温度骤寒。
“我谁也没见。”
手腕的力道松开,不等苏锦阳松口气,一只手蓦地掐住她的脖子。
眸似星月,细眉如烟。
明明是出尘的容颜,手上力道却狠辣至极。
一点不留情。
苏锦阳难受的微眯眸子。
脖子的力道越来越狠,呼吸愈发的困难。
“他永远不可能庇护你。”
正当苏锦阳几乎窒息时,萧王松开手。她浑身虚脱跌坐在地上,像脱水的鱼大口呼吸。
冷汗涔涔。
“苏家的人,本王劝你最好也别见。”萧王戾气暴涨,“否则,后果自负。”
无情的丢下一句,独留苏锦阳一人。
苏锦阳坐在原地痴笑出声,仰起头望着明月皎皎。到后面,放声大笑,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过……
真可笑呢。
缓缓抬起手。
强忍着如火烧的剧痛,咔的一声把手腕的骨头掰回来。
与此同时,白府。
咔。
剪刀剪了一截灯芯,屋内的光亮暗了几分。书童小心的盖上灯罩,担心道:“公子,深夜了。”
白嵇如梦初醒,从书堆里抬头,揉了下眉头,抬头看向窗外,夜色印入他的视线。
“已经深夜了喃……”
“公子,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书童取下衣架上的外衣,披在白嵇身上,“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给我倒杯茶。”
“公子,不能再熬了。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白嵇刚想说话,猛地咳嗽起来。
书童赶紧倒了一杯清水,递给白嵇。白嵇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轻喘几口气,才缓了过来。
白嵇把杯子放在一边,铺开宣纸,提笔蘸墨。未落一字,又咳出声,他下意识的用手背掩嘴,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绽放在纸上,犹如梅花。
书童脸色骤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公子,别写了……”
白嵇垂下长睫。
“祭天一事之后,部分地区水患仍然严重。再过几日,有关莫城的水患奏折一到,朝廷不得不做出反应,赈灾人选定是在萧王和太子之间。”
“可……”
“天降异象,祭天失败,民心已经有所涣散。”白嵇嗤笑,“画玉衍等了多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他总算明白画玉衍只身来昭阳的真正目的了。
只怕……祭天仪式上的那场刺杀,也是画玉衍精心安排布局的。
民心涣散,蛮夷压境,朝中两党内斗愈演愈烈。
只差一根导火索。
昭阳必乱。
“公子已不问朝廷事多年,又何必……参与……”
白嵇擦去嘴角鲜血,“昭阳,不能乱。”
昭阳乱,天下乱。
画玉衍一心想让天下重新洗牌,不惜以万千百姓为代价再挑战火。
他怎么可能让他如意。
“公子……”
白嵇低眸。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
话落,墨笔点纸,书下一字。
白嵇叹了口气。
如果她在……一切都会好解决。
几日后,城外。
夜色渲染在天地,树林寂静。月光透过枝叶,破碎在地面,仿佛细碎的繁星闪烁。
踏。
一声马蹄声起。
“驾!”
一阵鞭子声打响,马儿嘶鸣一声,往昭阳城门奔去。马儿渐渐靠近城门,清楚的看见城门两侧的火光。
城门守夜的侍卫抽出利剑,振声道:“来者何人?”
信使攥紧缰绳,堪堪勒马。
“莫城城主八百里加急。”
“文牒。”
信使摸出文牒,交给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