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之中,浓郁的血腥弥漫,刺激着嗅觉。意识不知沉寂了多久,耳边不断响起霍霍的磨刀声。
长睫微动。
缓缓睁开眼。
一片血痕映入苏锦阳的视线。颤抖着手撑地坐起,微喘口气,掌心触碰到地面的湿润。
低头看向地面。
血?
地上的血水像是蛛网一样延伸,覆盖了整个地面。新的血水和旧的血痕交错,掩去了地板本来的颜色,一明一暗,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哪儿?
一盏红灯挂在壁上,柔和的红光照亮整个屋子,屋中的景象都笼罩上血红。
苏锦阳坐了一会,才感觉恢复了些气力。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微眯下眸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
“秦,秦玉珩……”
苏锦阳扫视周围一圈,房屋里只有她一人。地上摆着几个破桶、破坛子,唯有一扇小门通向外面。
霍霍的磨刀声,便从门外传出。
她深吸一口气,举步小心往外走。不经意瞥到门边的桶,瞳孔猛缩,这,这是……
肠子?
血水里泡着花白的肠子,阵阵恶臭从里面溢出。
苏锦阳:“……”
她感觉自己从此以后,对肉有了一种不可磨灭的阴影。
吃素大法好。
走出小屋,恰好是一间厨房。
厨房里没有人。
厨房的摆设普通,灶台旁边摆着一个个的大坛子。一个灵位放置在灶台上,两盏红布小灯挂在灵位前。
幽红的光照亮厨房。
苏锦阳拿起灵位看了看,不由眯起眸子,上面写的不是昭阳文字。
倒有点像北尧的文字。
难道……
老妪夫妇当中死了一个?
她又依次打开了几个坛子,一股呛人的血腥涌出。一把捂住嘴,逼自己把叫声咽下去,眸子微微睁大……
这,这还是人吗?
坛子里,泡着不知名的肉块,因为长期密封,腐烂痕迹很小。像是一个个鼓起的泡沫,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血色。
坛子的水呈现出红色。
连续打开数个坛子。
心肺、手臂、断指……
苏锦阳:“……”
她这辈子对坛子都有心理阴影了。
磨刀声仍然不绝,刺耳的声音让她绷紧神经。
苏锦阳拿起案上的菜刀,目光寒冷,悄步往磨刀声处走去。越走屋子越暗,磨刀声是从屋外传出,借着门缝,隐约能看见老人磨刀的身影。
血红的光芒下,老人枯瘦的身材像枯枝,眼球深陷下去,目无焦距,让人胆战心惊。
咔擦咔擦的磨刀声不绝。
没有看见老妪。
苏锦阳深吸一口气,沉气于心。抿紧嘴角,小心的推开门,门发出咔的清响。
屋外的老人一停手,抬头看向门缝。
没看见人。
收回视线,继续磨刀。
苏锦阳踏出步子,背藏菜刀,一步步走出房门。悄无声息来到老人背后,冷汗涔涔冒出。
老人还在磨刀。
苏锦阳一咬牙,猛地提刀对准老人的脖子……
刀未落。
一道白光打上她的刀刃,菜刀一震震得手腕发麻。声音惊动了老人,磨刀声戛然而止。
苏锦阳皱眉。
蓦地抬头扫四方。
谁!
没有看见一人。
老人停下磨刀声,转头看向苏锦阳。骨头发出一声清响,在苏锦阳的视线内,旋转了一个半圆……
双眼直勾勾的对上她。
苏锦阳咽了咽,“对不起,老人家,打扰了……”
说完,转身准备溜。
苏锦阳还没跑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子的另一边响起。
“老伴,你的刀磨好了吗?”
苏锦阳:“……”
她有一句去他娘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锦阳纵观四周,发现都被高墙围着,唯一可以出去的道路连通屋子的另一边。
一旦走出去绝对会与老妪撞上。
前有老妪后有老头……
苏锦阳捂脸。
对不起,她给年轻人丢脸了。
老人已经提刀摇摇晃晃的走到苏锦阳身后,老妪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片刻,苏锦阳心思百转。
要不……她碰个瓷?
忽地,一只手揽住苏锦阳的腰肢,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走。”
黑袖被风掀翻,犹如蝶翼翩跹。
秦玉珩脚上一旋,纵身跃到屋顶,身形极稳,没发出一点声响。
目光盯着院中。
苏锦阳想问,却见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眨了眨眼,示意苏锦阳看下面。
院中。
老妪来到老人跟前,气色红润,看见他呆滞的站着,不满道:“还愣着干什么?磨刀呀。”
老人想说话,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今天可是两个大活人,”老妪想着,兴奋的舔了舔嘴角,“我已经好久没吃人肉了……”
老妪完全沉浸在吃人的兴奋中,忽视了老人怪异的动作。没一会,老人又重新磨起了刀。
咔擦咔擦。
“我去看看,那两个小可爱还在不在……”
老妪好心情的往屋里走。
没过一会,便听见一阵愤怒的叫喊声。
比乌鸦的叫声尖锐。
“人呢!”
阴风呼啸,扫过树枝。整片树林凌乱在了狂风之中,风声低吟仿若百鬼呻吟。
“你这个废物,一天到晚除了磨刀还会什么!”老妪气冲冲的走出房间,步伐矫健,双眼血红,猛地一口咬住老人,竟生生撕咬下一块肉。
老人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呆滞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
“我已经多少天没吃肉了,你怎么看人的?你成心想我死是不是!”
说一句,老妪咬下一口肉。像个食人的怪物,贪婪的咀嚼着肉块。
温热的鲜血从老人身上流出。
苏锦阳瞳孔一缩。
活人。
“既然他们没了,今天就用你替代。”
沾染上血腥的老妪,越吃越停不下来,神色几近癫狂。猩红的眼睛比鬼魅的眼睛更可怕,血丝如蛛网遍布眼白。
老人目光渐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