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阳背对士兵,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怎么了?”
“有,有人给将军了一份大礼……”
大礼?
苏锦阳转头,只见士兵捧着一个大盒子。盒子做工粗糙,不像出自于昭阳。
“拿过来。”
士兵把盒子拿到苏锦阳跟前。
一打开。
她瞳孔微缩。
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盒里,瞪大的眼里透着绝望……
死不瞑目。
啪。
苏锦阳合上盒子,抚着盒子的手颤抖。嘴角紧抿,轻声问道:“他们……是谁……”
“是周围城池的将领,陪着城池一起阵亡的……”
说到后面,士兵的话带着哽咽。
“内关周围的城池里,但凡拿得动武器的,无论老弱病残都在战场上牺牲了……”
听到之后,苏锦阳的喉中哽咽,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合上长睫,忍住眼里泪水。
为什么不能救?为什么!
沉寂良久。
“下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
夜色悄然流淌,月光再洒大地。
内关郊外。
一捧土淋在坑上,一点点的覆盖静躺在坑中的盒子。
一位白衣少年跪在一座小土堆前,清冷的月辉洒在玉面上,流转着淡淡的白光。
玉面之下,目光沉重。
连磕三下头。
“是我……对不住你们。”
语气颤抖。
夜风扫过,万籁俱寂。
苏锦阳合上眼。
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过。
此时,北尧。
夜色如泼墨洒在天地,北尧的夜色是空旷的,仿佛是被水洗过,点点星光闪烁。
丞相府。
灯火摇曳,照亮屋内。
案上,奏折叠了一沓,上面书满了近期北尧发生的各种大事。
画玉衍垂下眸子,细细看着折子。看到后面,他长睫一动,一甩手把折子丢在案上。
“咕咕。”
一只信鸽飞入屋中,白羽似雪,稳当的落在案上。
画玉衍取下信鸽的信件。
指尖一动。
——内关大危。
画玉衍目光一沉,缓缓站起身,来到灯火旁边。取下灯罩,把信纸悬在火焰上……
一点点,化为灰烬。
他轻道。
“准备一下,我想去见见兵部尚书大人……”
一道黑影落在屋外。
“是。”
兵部尚书府邸。
府外,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火光冲天,点亮了黑夜。带刀侍卫立在府外,低头静候来人。
惊醒了熟睡中的王尚书。
王尚书仓促的扯下衣架上的外袍,振声问道:“什么情况?”
没有下人回答。
王尚书在屋内待了一会,隐隐觉得不对,赶忙从屋内走出。踏出屋的第一步,见到院中的人,他又踉跄的往后退了数步……
瞳孔微缩。
“你,你是……”
院中一片寂静,竹林悠然,草木无声。月色似湖水倾泻在地面,泛着盈盈波澜。
独一人坐在院中。
三千青丝被木簪挽成马尾,墨色的长袍垂落在地面,金线压衣,在衣袂绽放出惑人的牡丹。
远远一看,犹似妖仙。
“画,画玉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啪。
画玉衍指尖一动,折子关上,轻道一句,“王大人,打扰了。”
几缕碎发扫过眸前,眉梢带着一丝浅笑。
全然不像有歉意的模样。
王尚书左右看了一眼,眼里惶恐,拉紧了外袍,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担忧。
“你这是私闯民宅!”
“王大人,注意下措辞,”画玉衍拿起折子,指尖慢慢摩挲着上面的字,低笑一声,“在下可不是私闯民宅,而是……捉拿叛官。”
说到后面,一个折子被丢在王名跟前。
王名咽了咽,弯下身捡起折子。
“看看罢。”
语气含笑。
王名嘴角微动,指尖颤抖着打开折子,上面白纸黑字,一条条、一列列,皆是告罪之辞。
画玉衍的声音传来。
“王大人前些日寿宴,贪污了不少罢?”
王名不敢说话。
画玉衍轻笑一声,眸光流转,别有深意道:“画某刚回朝,可是听不少大人说,王大人擅养私兵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话音未落,一队带刀侍卫涌入院中。
带刀侍卫身披暗色盔甲,腰间别着一把大刀。每人脸色凝重,来者不善。
王名见状,心里一紧,指着画玉衍大骂道:“本官乃朝廷命官,岂是你说抓就能抓的!老夫,老夫要见圣上!”
说着,王名赶忙往院外跑去,没跑几步,一个力道猛地踹上他小腹,硬生生把他踢回原地。
王名惨叫一声。
还不等王名反应,一只手从王名背后拎起他的衣领,跟拖猪一样的把他拖到画玉衍跟前。
狠狠一摔。
“主子。”
王名仓促往后一看,只见身后那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
唯一能见到的,只有眼角那一抹精致的蓝白月纹。
楼兰刺客!
画玉衍笑看着脚下狼狈不堪的人,从容一笑,轻描淡写道:“王尚书,想去哪?”
“我懂了,皇上根本没说抓我,是你!是你有计谋……”王名突然想明白什么,缓缓瞪大眼,“画玉衍,你竟敢来抢兵符,这是大罪!大罪啊!”
画玉衍站起身,长袍似莲花绽放在地面。月光染上他的眉眼,明明笑着,却又让人心生寒意。
“你很聪明。”
说完,画玉衍步步向房间走去……
王名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画玉衍,你等着!他日我定向皇上参你一笔,参你……”
话音未落,又是一脚踹在他头上。
一把寒刃逼向脖子。
楼兰影无情的声音在王名耳边响起,目光泛冷,“再动,杀了你。”
几日后。
鸿山。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花不痕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朴素的房间。药香在屋内弥漫,一袭黑边白袍在桌边晃动。
无常感受到身后的目光,懒洋洋的问了一句,“醒了?”
花不痕没吭声。
无常捣完药,把药往瓷碗里赶。看着暗色的药汁滚入碗中,他嘀咕道,“你说你这小兔崽子,怎的每次出门都得伤一次?”
花不痕低头,回忆之前发生的事。
无常端着瓷碗来到花不痕榻边,把药往他跟前一递,嫌弃道:“你该向你师弟好好学习,看看人家白颜,天天在鬼门关闯,都没像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