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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一声嘶吼在城下乍起。
烽烟燃，月光潜。
蛮夷怒吼咆哮，比常人粗大的体格让他们像是一群嗜血的野兽。健硕的肌肉，可怖的气力，成为世人的梦魇。
铁铸成的长枪也能被他们轻而易举折断。
鲜血的气息刺激着原始的野性，疯狂的斩断敌人肢体。
他们如同猛兽贪婪的享受猎物，当着敌人的面大口咀嚼断肢，吞咽人肉。
战场被血染成修罗场。
喷溅的鲜血洒成血雾，断臂残肢飞在空中。
夜风在内关门前呜咽，山岭中的树木簌簌悲鸣。
杀，杀，杀！
触目的血雨浸染着地面，叫嚣与痛吟随着烈风破碎在无边的黑夜。
蛮夷如同在捕杀猎物，竟开口直接撕咬内关士兵。生吞血肉，咬破敌人血管。
内关的士兵完全不是蛮夷的对手。
犹如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他们不能退。
哪怕心中恐惧，仍握紧武器，虽知必死无疑，也绝不退后。含着血泪拼死搏杀，身后内关的妻儿父母成为他们死前最后的牵挂。
拼杀直至最后一人。
苏锦阳顺手捎了一把银枪，抽袖走下城墙。
城下，昭阳城而来的兵马严阵以待。
“内关男儿阵前浴血、保家卫国，以血肉为我昭阳杀出一条血路。如今，我等身为昭阳精锐，又岂能惧在城后。”
话音一顿，苏锦阳目光一扫，凛冽道，“军中有妻儿者、家中独子者出列。”
轰。
一批人从万军之中出列。
苏锦阳眸色冷冽，“其他人，随我出城。”
“是！”
声如洪钟。
“开城门！”
城门沉重的声音响起。
踏踏。
夜风疯狂的灌入城中，带着战场的血雾与悲戚。风中的血腥刺激着所有人的嗅觉。
战马发出不安的嘶鸣，前蹄乱踏。
攥紧缰绳，强迫战马出城。鬃毛扫过手背，扬起轻微的刺痛。
砰。
城门被关上。
狂风凌乱了苏锦阳的秀发，血洗的修罗场近在眼前。缓缓抬手横举长枪，厉声道：“今无知蛮夷犯我昭阳国威，屠杀我昭阳子民，更妄图扼我内关咽喉，当不当诛！”
“誓死必诛！”
苏锦阳笑得轻狂，枪尖直指修罗场般的战场。
“杀。”
一字掷地。
万马奔腾。
两军交战，厮杀一团。
西雅把匕首从一个士兵的腹中抽回，士兵闷哼一声，轰然倒在地上。她的目光似毒蛇，直勾勾的盯着苏锦阳。缓缓抬手，刀刃横在嘴前。
伸舌舔过刃上鲜血，微眯起眸子。
“你，射箭？”
苏锦阳清道：“是我。”
踏过横在地上的尸体，西雅来到苏锦阳的跟前。突然，指尖的骨刀翻转，重新被她握紧手中，小腹紧绷，宛如猎豹奔刺向苏锦阳。
动作之快，胜过闪电。
啪。
西雅纵身跃起，身段灵活的出人意料。阴影落在苏锦阳的脸上，后者猛地横枪接住骨刀。
叮！
清响声起。
西雅与苏锦阳直视，目光像吐信的毒蛇般危险。手腕一用力，压得苏锦阳更难受。
“你，不是我对手。”
苏锦阳咬牙，提起全身气力涌入手中。枪杆在掌中摩擦，掌心渗透出血丝，湿润枪杆。
西雅动作娴熟，单凭匕首与银枪的支点，轻松的静悬在空中。
如同一头熊压在枪上。
苏锦阳终不及西雅的气力，猛地向一侧摔下战马。后背重重的砸在地面，骨头发出轻响，蓦呛一口沙子。
西雅再攻逼上。
苏锦阳一咬牙，手腕使劲，努力想把对方掀翻。强忍着腰肢的剧痛，竟一点点把西雅往后推去。
西雅惊讶。
“你手腕，力真大。”
苏锦阳提上浑身的力气，低喘一声，猛地把西雅掀翻，从地上坐起身。后背的衣裳被鲜血浸湿，刚才躺过的地面留下残损的血迹。
西雅重心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苏锦阳撑着长枪起身，汗水浸湿两髡。大口喘着粗气，每呼吸一下，带着钻心的疼。
西雅低吼一声，又向苏锦阳杀去，蛮族天生气力惊人，招招带风。
苏锦阳咬紧牙，横枪再次接下攻势。右脚后退一步，架稳姿势。
城墙上，杨淮皱眉。
“你不去帮帮她？”
西雅是蛮族公主，天生捕猎战斗的好手。且不说寻常人，在蛮族之中也少有对手。
秦玉珩一直目不转睛的注意战场，仿佛没听到杨淮的话，一言不发。
苏锦阳再次和西雅在地上摔打在一起。
他才出声。
“战场，不能指望别人。”
谈话间，苏锦阳已和西雅过了数十招，招招见血。西雅被激起血性，愈战愈勇，刀法转换自如，非常熟练。
咳。
一口鲜血滑过嘴角。
苏锦阳疼得浑身微颤，如针的寒风刺在伤口，衣服被血浸湿，绽放出深沉的妖冶。干净的秀发沾染灰尘，长发凌乱，像是从泥坑里滚出来的。
轻喘口气。
“不错。”
西雅由衷的赞赏。
眼前这个人，个子虽娇小，无论是胆识还是毅力，已经胜过不少蛮族。
苏锦阳漫不经心嗤笑一声，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夜风卷起她身后的风沙，如同一只骄傲的孤狼，眸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既对敌人，也对自己。
“不错而已？”
话落，长枪如游龙，杀向西雅。
西雅接连后退，一个侧身巧妙的闪过。脚上还没站稳，枪尖直指向她。
银色的长枪宛如流光划过。
血珠飞溅。
西雅惊讶的睁大眼，脸上的火辣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万万没想到，苏锦阳竟然还能动手！
“你以为断我几根肋骨，”苏锦阳踉跄几步，砰的将长枪枪尾砸竖在地上，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垂下头阵阵低笑出声，“以为我就不能伤你了？”
西雅惊讶于苏锦阳的魄力，这份魄力与勇气在蛮族之中也少有。
“你，加入。”
别扭的昭阳话。
在骁勇善战的蛮族之中，邀请外族人加入，既是对能力的赞许，也是蛮族的最高荣誉。
苏锦阳嗤笑。
“劝你们，退兵。”
虽然听不懂苏锦阳在说什么，但西雅已经能猜到对方拒绝自己。遗憾的摇了下头，眼里涌上一股杀意。
杀心已起。
西雅再次提刀向苏锦阳杀去。
城墙上的杨淮一笑。
他还是去了。
苏锦阳准备接下西雅的攻势，一角黑衣翩然划过她的眼前。月光为宽大的黑袍镀上银色，清冷的银面之下，一双墨眸诡谲深沉。
一只手抓住西雅的手腕，挡住她的攻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