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阳懒洋洋的半阖着眸子,长睫抖动,轻描淡写问道:“怎么了?”
“可不可以……不给王爷说那件事?”
“好好干活,”苏锦阳伸手捏了捏小侍卫的脸,笑眯眯道,“我肯定不会说的。”
小侍卫小脸一红。
“谢,谢王妃。”
“下去罢。”
“是。”
自数月前,苏锦阳从杨镜月处拿了仙丹后,仙丹的流放像是不受控制似的,开始往民间流传。
苏锦阳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操控。
也罢。
清安殿内,一片烟熏雾缭,白雾如白纱笼罩丝竹管弦不绝。琴女指尖撩拨琴弦,歌舞升平,美人穿着薄纱作舞,媚眼如丝,让堂下大臣好不快活。
大臣手捧仙丹,不时往嘴里塞上两颗。一张脸消瘦得不正常,时而大笑时而大哭。
“仙,仙境啊……”
殿上的杨镜月笑得风雅,一双美眸微微眯起。淡粉的眼线挑出她眼角的风情,轻描淡写道:“各位大人若是喜欢,本宫这儿还有许多……”
“听闻民间也有仙丹流传,不知贵妃是否知晓?”
杨镜月手捧香炉正坐榻上,华美的羽尾长裙如团扇铺在地面。嘴角含笑,清道:“不过是些次品,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臣不认同杨镜月的看法。
“这仙丹乃是我士族所风尚,那些个平民百姓怎能享用?”
杨镜月细眉一挑,笑声似银铃。
“侍郎说笑了,正宗的仙丹都在贵族手中,外面流传的只是残次品,何来让平民百姓享用一说。”
“那贵妃此次邀我们前来……”
杨镜月眸底掠过一道寒芒。
“再过几日的皇上寿宴,本宫需要各位帮个忙……”
“但说无妨。”
昭阳城中再次热闹起来,宫中太监出宫大肆扫过购,毫不客气。但凡说的上名的店铺,都被太监光顾过,许多商品被采购入宫中。
玉器店铺内,掌柜正捧着上等的如意玉爱不释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响起。
“再过几日皇上寿宴,给我把最好的玉器拿出来!”
话音未落,又一个声音响起。
“好巧,户部尚书也喜欢这家玉器店?”
丞相与户部尚书在店中不期而遇。
两人见面,天雷勾地火。
两批人牵的狗也互看不爽。
丞相的西域纯种藏獒与户部尚书的中原牧羊犬疯狂互啸,情绪异常激动。
两方差点撕咬起来。
不远处茶馆高楼,茶雾氤氲一人的目光。纤细的手盖上茶盖,嘴角轻扬,挑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
“王妃,这是左丞相和户部尚书……”
一旁的侍卫介绍道。
苏锦阳轻笑。
“陛下,要办宴了对么?”
“是,萧府前几日便收到请帖。”
苏锦阳一手托着脸庞,低垂下长睫,凝视着桌上放着的白瓷茶杯。
突然问道。
“陛下喜欢玉器?”
“是。”
一个计划悄然浮上她的心头。
又一声轻笑,让侍卫胆寒。
这位姑奶奶不会又想到什么怪招罢……
皇上的寿宴如期而至,到处张灯结彩,皇宫上下挂满红灯笼,尽数贴着金色的寿字。大批的小国贡品运往宫中,街道上的百姓不少人驻足围观。
火红的地摊由雪山红狐毛发编织,一直从大殿铺到宫外两三百尺。在夜幕之中,地摊仿佛是火焰热烈,让来往行人驻足围观。
一辆辆马车入宫。
尚未到大殿门口,便听闻宫中的丝竹声。
舞司的舞姬抛着水袖,身姿娉婷,莲步轻点,在大殿之中作舞。三十六位乐府出身的乐师在一旁配乐,奏出一片潺潺悦耳的乐声。
暖黄的灯光照亮大殿,屋顶盘旋的金龙口含大颗夜明珠,瞪着殿中情景。
大臣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好不热闹。酒香肆意在空中,美食的香气漂浮。
各家的女眷也没闲着,依然是拉媒说亲,贵妇人无一不穿着华美,与人交谈时刻保持笑容,标准的笑不露齿。
太监公鸡般的嗓音突然响起。
“皇上驾到!”
刹那间,大殿寂静无声。
昭阳帝缓缓踏入殿中,华美的金色九爪腾龙龙袍逶迤在地上。帝冠的流苏垂落,遮掩在他鹰眸前,如刀削的剑眉凌冽,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很少的印记。
太子紧随在昭阳帝身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声如洪钟。
昭阳帝步步走上龙椅,猛地一挥袖,面朝众人。
“起来罢。”
“谢陛下。”
众人起身。
“今日乃朕寿辰,众爱卿不必多礼,按寻常作乐尚可。”
“谢陛下。”
歌舞依然继续。
太子今日身着八爪金龙的黑袍,银线在宽袖绣成浮云。玉冠尽数将黑发束起,几缕青丝扫过狭长的凤眸,隐隐闪烁着精光。
斟酒的宫女走上前,给太子满满斟上一杯,低头轻声道:“太子,请。”
太子没出声。
目光一直落在苏锦阳身上。
苏锦阳端坐在殿中,目光看着殿中的歌舞,心思早已不知飞向何处。
大臣仍然在殿中把酒言欢,谈古说今,不时又谈谈儿女家事。
舞姬把曲目的舞蹈跳完之后,躬身一一告退。
左皇后坐在昭阳帝身侧,美眸一挑,捧起酒杯面向昭阳帝,先说上一套贺词,笑得温顺。
末了简单一句。
“祝陛下万岁。”
昭阳帝接过左皇后的敬酒,一仰头尽数饮尽,不由称赞道:“好酒。”
左皇后似无意道:“此乃礼部尚书专程为陛下准备的……”
话落,太子浅啜一口酒水,羽睫遮掩眸子,抿了抿嘴角,感慨道:“此酒怎的也有一百年之久,可谓世间少有,礼部尚书确实有心。”
皇上一拍案,“赏!”
苏锦阳突然回过神。
礼部尚书?
不是她大哥吗?
“谢陛下。”
只见一丰神俊逸的男子从一边走出,毕恭毕敬的行上一礼,熟悉的容貌让苏锦阳心神一荡。
苏锦阳神色恍惚,嘴角微动。
无声道了句……
大哥。
“王妃。”
侍卫的声音响起。
苏锦阳堪堪收回视线,举起手边的酒杯一口饮尽。甘醇的酒香一点也没尝到,如同饮水一般无味。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自从那日祭天天坛出是之后,她便再没回过苏府。
她像是逃避一样不肯打听一点苏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