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珩微微摇头,黑发垂落在脸侧。视线一直落在苏锦阳脸上,嘴角扯出一丝笑,“你没事就好。”
“别开玩笑了。”苏锦阳凑到秦玉珩身边,“我帮你看看。”
秦玉珩下意识的把右手藏在袖中,却被苏锦阳看个正着。
苏锦阳一把抓住秦玉珩的手腕,秦玉珩倒吸一口冷气。
“我,我轻点……”
秦玉珩侧眸不语。
苏锦阳小心的把黑袖撩开,秦玉珩的右手暴露在空中。
原本如玉的手被鲜血浸成一片红色,掌心的伤口纵横交错,深见白骨。
苏锦阳心里一震。
手上动作柔了几分。
“不疼吗?”
“习惯了。”
苏锦阳抿了下嘴角。
这种伤口用针线缝是最好的,但是现在没有针线……就连清洗伤口用的水都没有。
苏锦阳到周围寻了块尖锐的石头,想把自己外套撕一条带子。没想到外套质量太好,她折腾半天也没撕下一点。
苏锦阳低下头,解起衣带。解到一半,她看向秦玉珩,颇为难以启齿道:“你能不能转个身。”
秦玉珩老实的转身。
背后传来悉率的声音。
片刻,苏锦阳开口。
“你转过来罢。”
秦玉珩转身。
苏锦阳走到秦玉珩身前,把撕下的白纱给他包扎上,勒紧伤口。
血肉勉强遮住手骨。
“你伤的太严重,我们要赶紧离开龙山,找个医馆。”
秦玉珩低头,一言不发。
“走。”
苏锦阳站起身,秦玉珩坐在地上没动。
“怎么了?”
秦玉珩看向苏锦阳,淡漠道:“你走罢。”
苏锦阳盯着秦玉珩半晌,微微皱眉,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又重新回到他身边。
“你腿怎么了?”
“没事。”
“我不能丢下你。”苏锦阳躬下身,伸手揽过秦玉珩的腰,想把他扶起来。
却被秦玉珩一下推开。
苏锦阳重心不稳,蓦地跌坐在地上。
“不用你多管闲事。”
语气冷淡。
苏锦阳皱眉。
登时,怒从心生。
刚想骂秦玉珩几句,嘴角微微一动,最终还是忍下去。
毕竟人家是为了救她才受伤。
再怎么说也不能恩将仇报。
“你不走,我也不走好了。”
说着,苏锦阳一撩衣摆,坐在秦玉珩旁边。
秦玉珩轻吐一字。
“滚。”
苏锦阳死皮赖脸,死活不动,啧啧两声道:“我不滚,有本事你推我滚。”
秦玉珩:“……”
看苏锦阳坐在他旁边纹丝不动……
良久,秦玉珩认了。
他伸出左手到苏锦阳跟前,低头闷声道:“扶我,我们一起走。”
苏锦阳赶紧接过秦玉珩的手,揽住他的腰,一点点把他从地上撑起来。
一滩未干的血渍在地上格外刺眼,如同红梅绽放,浸入地面。
“你腿受伤了?”
秦玉珩闷嗯一声。
苏锦阳托着秦玉珩,把他往龙山崖底外带。龙山崖底的路着实不好走,坑坑洼洼,灌木丛生,饶是她习武数年,走到一半便开始气喘吁吁。
忽然间,苏锦阳有点明白当初秦玉珩带着她找湖的辛劳。
她转头看向他。
秦玉珩扬眉,“怎么了?”
“你辛苦了。”
秦玉珩笑出声。
夜幕渐渐落下,夜风扫过苏锦阳耳边的秀发。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拭去额角的汗水。
总算出来了。
幸亏以前走过一遍,还找得到路。
夜色之下,龙山山脚的小镇潜入黑夜,唯有几点灯光闪烁。
苏锦阳扶着山壁,一步一步往小镇走去。
医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黑夜的宁静,大夫点开灯,一边抱怨,一边扯着衣服穿在身上,连说几句“来了”。
打开门,只见一女子扶着一男子。
“我们医馆打烊了,有事明天来。”
大夫刚想关门,一块尖锐的石片对准他的脖子。
苏锦阳人畜无害的笑道:“虽然石头不比匕首锋利,但我手劲还算不错,你想试试吗?”
大夫讪笑。
“请,请。”
苏锦阳把秦玉珩放在椅子上,后者已经昏迷不醒。伤口长时间没得到处理,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
“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给我拿来。”
“是,是。”
大夫赶紧取来最烈的药酒。
苏锦阳啪的一下把门踹着关上,在桌上找了一个碗,端过盛酒的坛子,斟上满满的一碗。
浓郁的酒香在空中弥漫。
苏锦阳缓缓端起碗,举起秦玉珩受伤的右手。
碗一斜,酒水落。
血污被酒水冲散,鲜血染了一地。
秦玉珩疼得皱眉。
一声不吭。
苏锦阳又让大夫取来清水、针线,把秦玉珩的伤口彻底清洗干净,化脓的地方用刀切开,把脓挤出来。
迅速穿针引线,对准伤口扎下。
手法娴熟。
很快把他伤口裂开严重的地方缝好。
苏锦阳稍微松口气。
一旁目瞪口呆的大夫找回声音,“姑,姑娘以前学医的罢?”
“学过几年。”
说着,苏锦阳准备着手脱秦玉珩的衣服。
秦玉珩的伤不止手上一处。
刚刚扒开秦玉珩的衣领,苏锦阳觉得不妥,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大夫,微微一笑,“大夫,交给你了。”
大夫愣住。
“姑娘,他不是你夫君么?”
夫君?
什么鬼?
苏锦阳把针线放在桌上,一本正经道:“他不是我是夫君,只是一个朋友罢了。”
大夫皱眉。
真的只是朋友吗?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从窗棂洒入,温暖了房间。屋外的小镇早已开始新的一天的忙碌,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秦玉珩长睫微动,缓缓睁开眼。
咔。
门被打开。
“你醒了。”
秦玉珩看向门口的苏锦阳,半垂长睫,轻道:“谢谢。”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命大。”苏锦阳端着热水走进房间,指尖试了下水温,“昨晚你一直高热不退,用酒压了几波温度都没下去,我差点以为你要交代在这了。”
秦玉珩想起身,被苏锦阳阻止。
“你知道你哪些地方受伤了吗?”
秦玉珩乖乖躺着不动。
苏锦阳拿过一边挂着的帕子,用热水浸湿、拧干,看向秦玉珩,扬眉道:“洗脸。”
秦玉珩:“不,不用……”
“觉得自己长得丑?”
秦玉珩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