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姬双目猩红,仿佛有着深仇大恨,恨不得把苏锦阳挫骨扬灰。咬了咬牙,不知该如何辩驳,索性一甩袖转身离去。
苏锦阳重新回到位上,悠闲的剥起葡萄。
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原身……跟鬼算究竟什么关系。
萧王出征后,太子一党没少在朝廷兴风作浪,萧王一党见风使舵,纷纷缄口不言,不愿与太子一党正面对上。
白府。
春天悄然而至,一场春雨蒙蒙后,竹林中探出不少春笋。书童趁着春笋鲜嫩的时候,拿着小锄头撬着院中的春笋。
白嵇坐在院中享受初春新茶,一缕缕茶雾浸入口中,不由享受的眯起眼。
突然,一只手拍在白嵇的肩上。
白嵇手一抖。
啪。
茶杯掉了。
一杯初春新茶洒了一地。
“郡主,以后打个招呼……行吗?”
咬牙切齿,痛心疾首。
苏锦阳清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白大公子,不就一杯茶嘛,干嘛这么小气。”
“你可知这事什么茶?”
“什么茶?”
“选用春天清晨每株茶树的第一颗嫩苗,精心泡制成的新茶。”白嵇瞥了苏锦阳一眼,深深叹口气,“然而我还没喝几口……”
语气沉重。
“下次再泡就行了,反正白大公子你不挺有钱的嘛。”
白嵇:“……”
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说罢,你来找我作甚?”
“眼下萧王出征,太子一党兴风作浪,可谓是威风八面,”苏锦阳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现在八龙玉玺在我们手中,你认为太子接下来会怎么做?”
白嵇沉默,长睫如扇,在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动,轻吐出八个字。
“全城戒严,搜罗全城。”
“太子不怕打草惊蛇?”
白嵇淡道:“蛇已经走了,没什么好怕的。”
果不其然,萧王出征后没几天,太子私自动用军队,把守东南西北四道城门,严厉搜查过往行人。
一时间人心惶惶,民间纷纷谣言,猜测太子此举何意。
八龙玉玺丢失,此事可大可小。
萧王在时太子不敢轻举妄动,待萧王一走太子便大肆搜查。
意图太明显。
太子搜罗全城唯独没有搜查萧府,可见太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子沉得住气,苏锦阳也沉得住气。
于是……
苏锦阳的日常就成……
苏锦阳出门。
太子的人往前一堵,“萧王妃,得罪了。”
苏锦阳赴宴。
太子的人往大门一堵,“萧王妃,得罪了。”
苏锦阳游玩。
太子的人在游玩处静候,“萧王妃,得罪了。”
苏锦阳:“……”
她有一句去他娘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太子和苏锦阳玩猫爪老鼠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时,一封书信打破苏锦阳的计划。
计划失败。
落款处,李清珺。
苏锦阳眸色一沉,拿起信纸放在燃烧的烛火上,看着信纸被火焰一点一点吞噬,直至焚烧殆尽。
夜幕已深,月光潜入黑夜。
苏锦阳推开门,冷风灌进屋中,扬起她耳畔的发丝,驱逐屋中的温暖。
啪。
门被关上。
只留下摇曳的烛火。
青云阁处,夜幕笼罩住整个阁楼,清风扫过院中的湖泊,泛起圈圈涟漪。阁楼高处,琴声袅袅不绝,一盏暗黄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摇欲坠。
苏锦阳走进青云阁,清风扬起她身后的披风。披肩的狐毛扫过脸庞,愈发显得优雅。
琴音如湖水涟漪,在夜色中静静的回荡。
一撩一拨,一转一摁。
一曲十面埋伏在无尽的黑暗中蔓延。
片刻,琴音止。
“昭阳郡主,好久不见。”
暗黄的灯光下,秦玉珩的目光模糊,银色的鬼面在光芒下柔和棱角。
黑衣如团扇垂落在地面,银线绣成的竹子自衣摆生长,银竹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秦玉珩高悬着皓腕,指尖抚摸着细长的琴弦。没有抬眸看向苏锦阳,仿佛早已猜到她的到来。
苏锦阳轻笑,“你之前说许我一个条件,可还记得?”
“说。”
“把龙安寺的罂粟流到高官中,如何?”
秦玉珩眸光微动,片刻轻道:“为何是高官,而非百姓?”
罂粟如一把挖骨刀,人一旦贪恋上罂粟,罂粟会一点点挖掉人的财富、健康、精神,直到把人的骨髓掏空。
没钱没势的百姓吸食罂粟,颓废的速度会比有钱有权的高官快许多。
然而……
苏锦阳并不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百姓是无辜的,没必要把他们牵连进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种下罂粟这个因,就该承受罂粟流落的这个苦。
“好。”
得到秦玉珩的答复后,苏锦阳想离开。
“郡主不上来坐坐么?”
苏锦阳扬眉,“既然三皇子相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青云阁的阁楼有三层,每一层的装潢华美精致,到处都充斥着昭阳的豪气。楼梯呈螺旋上升,楼梯上铺着完整的白狐毛毯,帘子是由圆润的南海珍珠串成,颗颗圆润饱满。
苏锦阳踩着毯子缓缓走上三楼,一缕清冽的酒香随风飘散。
她深吸一口。
好香。
秦玉珩放下酒壶,抬眸看向苏锦阳,“郡主,请。”
苏锦阳随意撩起衣摆,跪坐在秦玉珩对面的软蒲上。指尖摩挲着白瓷酒杯,啧啧两声,感叹道:“不错,好酒。”
寻常百姓喝的酒都是浊酒,稍微有钱的人喝得酒也是有些浑浊的,唯独高官显贵、富甲商人才能喝上清酒。
无论是在官场还是经商场中,清酒无疑是最能显露身份的。
秦玉珩备的酒正是清酒,清澈如水,酒香醇厚,仅是闻上一下,便能醉人三分。
苏锦阳问道:“这酒你从何而来?”
“自己酿的。”
苏锦阳小啜一口,一股竹香在口中蔓延,入喉不烈不呛,温和似水,不像在喝酒反而像在品茶。
“好喝。”
秦玉珩对苏锦阳的赞赏全在意料之内,提起酒壶挂在一旁烧着的火炭上,轻声说道:“少喝点,这酒后劲很足。”
苏锦阳不在意的轻笑道:“笑话,本姑奶奶可是千杯不倒。”
秦玉珩笑出声,弯眸如月。
“是么?”
“那是,不信我喝个千杯给你看。”
说着,苏锦阳捧起酒杯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还想取下火炭上的酒壶时,却被秦玉珩伸手拦住。
“郡主,你醉了。”
苏锦阳一本正经,“我没醉。”
“既然郡主没醉,”秦玉珩劝道,“不如等这酒温热了再喝,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