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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夷自幼生在贫乏之地，贫乏非但没让他们瘦弱，却使他们非一般人的强壮。”花不痕井井有条的分析道，“更何况，此番他们来势汹汹，进退有度，必然有高人指点。”
萧王合上眼，感受初风的清冽。
“你觉得会是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王缓缓睁开眼，轻吐出三字。
“画玉衍……”
过些日，云韵芷一张请柬发到了萧王府，邀请苏锦阳一聚。
苏锦阳痛快的接下。
太子府中，柳絮纷飞而起，嫩绿的新芽探出头，阳光分外明媚，如金纱披在万物上，让人心情愉悦。
“你们都下去罢。”
声音柔和。
下人行上一礼，“是。”
云韵芷特意把下人遣走，只有李清珺、苏锦阳相伴。
今日，李清珺穿着北尧特有的短裙，红裙热烈如火，腰间、衣领、袖上都有纯白的狐毛或貂毛点缀，长裤外露。
袖偏窄袖，束缚手腕，一条银带收腰，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
与昭阳女子常穿的宽袖大摆的裙子形成鲜明对比。
北尧地处寒冷，北尧儿女皆是骑射精通，俗称马背上的国家。故而，平日里的着装也是干净简练，从不拖泥带水。
李清珺入北尧后，渐渐喜欢上北尧的穿着，回到昭阳后也会不时穿穿。
苏锦阳第一次看到这种衣裙，登时眼前一亮，不由赞叹道：“清珺公主的衣裳很别致。”
“这是北尧特有的衣裙，漂亮吧？”
语气得意。
苏锦阳又多看了几眼。
“嗯，很漂亮。”
话落，李清珺侧目扬眉，看向云韵芷，“说罢，你单独把我和萧王妃约出来，是为何事？”
云韵芷细眉杏眼，看上去纯良无害。微微低下头，几缕青丝扫过眸前，“北尧罂粟。”
李清珺轻快的脸色一变。
苏锦阳眼神平淡。
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云韵芷微微一笑，“妾身知道清珺公主心怀天下，这龙安寺的罂粟……不能不除。”
最后四个字被无意咬重。
却像触及李清珺的心头痛一样，她眸底掠过一丝不被察觉的痛楚。
李清珺讥讽道：“你们是想怎么样？除掉那片罂粟？”
“没错。”
李清珺笑了。
“不可能，那片罂粟规模之大，岂是说清就清的。”
“那片罂粟对昭阳有利，所以昭阳不会除。”云韵芷圆扇轻放在朱唇前，眼中寒芒乍现，“倘若这片罂粟成为昭阳的祸根，他们自然会除掉。”
李清珺好笑道：“祸根？这片罂粟不可能成为昭阳的祸根。”
云韵芷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办法有三。”
苏锦阳挑眉。
“哪三个办法？”
一、让蛮夷率先进攻昭阳的原因中多一条罂粟，此乃上策。
二、让罂粟被一方势力垄断，此乃中策。
三、让罂粟流放到民间乃至军营，此乃下策。
云韵芷清楚的列出这三点，嘴角一扬，“就看两位想用什么办法。”
苏锦阳沉默。
上策能够不造成多余伤亡除掉罂粟，又能给萧王增添苦恼，确实是一箭双雕，只是难度太大，可操作程度低。中策确实不行，如果能够垄断，只怕早被垄断……
下策……
苏锦阳微眯美眸。
手段太狠。
哪怕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苏锦阳轻道：“上策，可以试试。”
李清珺当即反驳。
“怎么试？蛮夷都是些粗俗之人，根本听不懂我们的话。更别说现在我们身在昭阳城，连接触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机会没有，可以创造机会。”
云韵芷问道：“王妃想怎么创造机会？”
“萧王不是要出征讨伐蛮夷嘛……”苏锦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美眸掠过一道精光，“清珺公主身为北尧的太子妃，难道没有权利观战？”
之前，画玉衍从北尧千里迢迢来昭阳协商抗击蛮夷一事，完全证明了北尧在抗击蛮夷一事上有用武之地。只是，昭阳贪心足以蛇吞象，既想北尧出兵，又想在昭阳毁了画玉衍，这才撕毁两国合作。
现在，蛮夷入侵昭阳之事急如星火，朝中不少大臣后悔动了画玉衍。
而清珺公主作为北尧的太子妃、昭阳与北尧的纽带，让她加入征讨蛮夷的队伍，何愁北尧不会帮忙？
李清珺很快想明白其中关系，扇了扇长睫，不解的问道：“就算我加入行军队伍又有什么用？我不会蛮夷的语言。”
苏锦阳沉思半晌，“可以带个翻译。”
“带谁？”
苏锦阳回以一笑。
“我也不知道。”
会说蛮夷语言的人，苏锦阳是真不知道。但她知道，白嵇在少年的时候曾周游列国，多次出入塞外，所以她第一反应是他。
白府。
苏锦阳避开萧王的眼线，潜入白府的院中。下午的阳光正好，白嵇的书童正舒服的趴在石桌上午睡。
清风阵阵，扫过竹林。竹叶随风发出簌簌的声响，竹叶、竹竿青翠欲滴，竹香在空中弥漫。
叮咚一声清响。
褐色的茶水滚入茶杯之中。
茶雾腾腾升起。
白嵇悬着皓腕，提着茶壶，小心翼翼的将壶中茶水倒入杯中。
“白大公子，我又来找你了！”
窗户砰的一声被打开。
白嵇手一抖。
茶水飞溅在他手上。
白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茶壶放下，拿起桌上的绢布擦拭。
“我的小祖宗，你又有什么事？”
苏锦阳看见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一套茶具，甚至连白嵇一直宝贝的金钱蛇茶虫都被摆在桌上，便知白嵇是在练泡茶的手艺。
她讪讪一笑，对着白嵇挤眉弄眼道：“白大公子，你会说蛮夷语不？”
“蛮夷语是什么？”
苏锦阳努力解释，“就是和蛮夷沟通对话。”
白嵇一听到“蛮夷”二字，隐隐猜到苏锦阳找他的目的，谨慎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找个翻译……”
说到后面，苏锦阳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
白嵇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会是想和蛮夷谈什么条件罢？”
苏锦阳眼里大写着真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公子，你真聪明。”
白嵇：“……”
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