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杨林巧妙的通过远大商行的人把证据传递给了保密局香港站,这些东西包括杜长城胡凌影签字的销货清单,以及偷拍的卸货照片等,当然中间的成分有真有假,但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这些证据足够达到想要的目的。
盛昌富已经提前得到白世维打的招呼,对这些东西的来源和真实程度根本不加判断就由专人通过走私船转给了白世维。
从林风到港,到盛昌富的人到台湾,前后仅仅两天半的时间,其效率不可谓不高,虽然环节中的每个人心思各异,但由于不同的利益纠葛,反而促成了事情的快速解决。
这两天的时间,于声安心的躺在禁闭室里,谷正文叶翔之都来看过他,甚至毛人凤也过问过此事,每个人心里都能感觉到事情的复杂性,但是谁也不愿意轻易捅破窗户纸。谷正文乐得看热闹,同时不忘了每天巡查三个蹲点和审讯其他犯人,能破案能抓人才是他谷正文的立身之本。毛人凤虽然也感觉事情蹊跷,但是由于叶翔之和谷正文都没有异议,自己也不好提前发作,只能静观其变。叶翔之是心里最忐忑的,他明白一旦证据到来,那将是他和毛人凤撕破脸的开始,这是要冒风险的,这两天有时候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真被于声当枪使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蒋经国和毛人凤矛盾水火不容,自己夹在中间早晚要做出选择,此战不可避免啊。
几乎属于主动卷进来的白世维局长心思则没那么重,他愿意帮于声,一方面确实是老哥们关系,这是主要的。而另一方面他确实不太喜欢那位毛局长,白世维这种老资格的军统,在戴笠手下风生水起,到了郑介民毛人凤当政,反而升迁困难。即使白局长这种豁达之人,有些怨愤的心情当然可以理解。尤其是那个杜长城,小人得志,自以为有毛人凤撑腰,这两年青云直上到处炫耀,在台北高雄挥金如土,这样的人如果不惩治,那党国在台湾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保密局里其他人对于声和林风还是同情为主,这两人在处事上基本属于人畜无害类型,保密局虽然给民众的印象是个魔窟一样的地方,但里面工作的大多数人还是属于正常人性范畴,彼此对于道德人品的评价还是属于正常范围。
这两天里只有一个人对于声和林风这件事坐立不安,他认为林风的出逃肯定和之前的某件事有很大的关系,虽然一时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但是他每天都逡巡在叶翔之办公室和于声禁闭室之间,寻找可能的线索。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行动处的老资格特务—田九经。
田九经当过国军,当过伪军,也当过土匪。这是个为了生存和富贵没有底线的人,他最终被军统收编之后才发现了自己的光明大道,为此他不惜省吃俭用巧取豪夺弄来大把黄金美钞珍珠玛瑙源源不断送到毛人凤老婆向影心那里,自己也顺利被毛人凤收为秘密心腹,作为眼线潜伏到毛局长的潜在对手叶翔之那里。
田九经身上有功夫,做事心狠手辣,在行动处很是得力,也获得叶翔之的赞许。他和他的长期搭档韩世昌不一样,老韩属于赳赳武夫,心眼不多,贪财更多是为了吃喝玩乐。田九经心眼颇多,贪财同时有野心。在广州期间,他敏锐的察觉了于声和胡凌影之间的问题,他早就听说技术总队油水很厚,钱从哪儿来大家自然心知肚明。田九经一直想从胡凌影那里分一杯羹,可惜却被于声捷足先登。愤恨之下,他暗中观察拿到他们的把柄好敲他们的竹杠,于是他利用那几天叶翔之不怎么管他们的空闲期,跟踪了于声和林风。这一次他不光发现了贪污的问题,居然还发现了通敌的问题。
在掌握了一部分证据的时候,心思缜密的田九经没有鲁莽行动,而是找机会向叶翔之暗示了于声和林风的不正常。叶翔之此时正好认为于声乃是毛人凤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索性顺水推舟让于声去完成那送死的任务,借机也是一种考察。
在于声带着多项功劳荣誉回归台湾的时候,田九经选择了沉默,他明白这个时候不是自己发力的时机,他暗中等待机会。终于林风事发,于声被禁闭。事情的进展程度有点儿超出了田九经的预想,毕竟对于于声和林风的生死而言,他最关心的还是他们手里的金条。
田九经两天里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到底该怎么办,是马上去检举他们还是等等看,他心里实在没个章法。
就在保密局表面一片平静,内部实则暗流涌动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就像一个石子丢进了湖面,平静被打破了。
突然出现的人是白世维,他突然造访保密局,而且没有任何借口和招呼,以至多数人并不知道他来了。发现异样的不是别人,还是紧盯叶翔之的田九经。
在白世维拿着一个精致的手提箱进到叶翔之办公室的时候,田九经迅速的轻轻走到叶翔之办公室门口,将耳朵紧紧贴在了门缝上。
叶翔之看到白世维突然到访,知道事情有谱了。两个坐到沙发上,白世维将手提箱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递到叶翔之手上。叶翔之详细看过这些单据和照片,他心里也明镜一样,这些东西多少是有水分的,但是足够证明贪污行为的存在了。只是这些证据只是指向杜长城胡凌影还有林风,并没有任何关于向影心的东西。
叶翔之不放心的问白世维:“这些东西最多只能惩办杜长城这些人,真正的后台和家属,还是没有证据,贸然把这个弄出去不妥吧。”
白世维轻蔑的笑笑:“杜长城那个东西我了解,一旦抓起来,两鞭子的事情,马上给你交代个清清楚楚。你要是不放心,回头把杜长城交给我,我能让他把小时候偷人家大饼的事情都给招供出来。”
两个人呵呵笑了起来,叶翔之还是不放心:“这种东西如果不经过毛局长,直接送到蒋主任那里是不是不太好,万一。。。”
白世维摆摆手:“没有万一,叶处长你不知道吗?因为毛邦初的案子,现在毛人凤正盯着蒋主任呢,毛邦初可是蒋主任亲表弟,毛局长这是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蒋主任手里有了这些东西,那真是雪中送炭啊。”
叶翔之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毛邦初是蒋经国生母毛福梅亲侄子,靠着这个关系成了台湾在美国的军购总代理,用这个肥缺贪污无数,被毛人凤抓着不放,他想借这个机会把蒋经国在情报系统彻底赶出去,维护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因为理亏,蒋经国几次被蒋介石训斥,此时把这个毛人凤的把柄送过去,那真是瞌睡遇上了热炕头。想到这里,叶翔之拍了下茶几:“好!我尽快联系蒋主任。”
门外的田九经迅速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