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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案现场，林延走到她身边，“怎么哭了？”
“没什么的。”繁星破涕为笑，“龙锦...怎么样了？”
“送到了医院，具体什么状况还要等，你就不要担心了。”
“嗯。”
繁星点头应下，将视线拉回现场，将手中的白手套递给他。
林延接过，套上，两人相视无言，投入到侦查中。
锦园内，姜初夏抱着双腿凝着几欲落下的红日，坐在外面花景前，神情恍惚。
初扬回来了，可他却不见了。
而就在刚才，初扬也救不回来，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她的弟弟在活了这么多年后，终于还是要走了。
脏器衰竭，身体机能损坏，姜初夏回想起医生说过的话，回想起初扬还攥住她的手。
至始至终，初扬都没有放开过她的手，而口中也总是在呼唤，“姐，我好疼......”
姜初夏擦干眼角泪水，继续坐在外面等着。
身后，她的护士说，“姜小姐，我们回去吧，否则少爷回来又要发火了。”
“他...会回来吗？”初夏喃喃，护士一怔：“姜小姐，你说的什么话，少爷当然会回来。”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初夏很安静，直到落日消失在地平线上，她才回头，“我想去看看孩子可以吗？”
“可以...少爷吩咐过，只要是你想的，都可以。”
“那你带我去。”
初夏站起身，似有些失落的回身，护士牵着她来到孩子所在的房间，推开门。
里面只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
初夏觉得她所有生命能量都来自这个小小的家伙，只要每日能让她看见她，就仿佛满血复活般，她站在玻璃罩外，双指贴在上面。
初夏小声喊着她，但这个孩子此时在睡觉，小手蜷在一起，小脚丫半伸着。
初夏害怕打扰她休息，就默默守着，不曾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传来响声，似起了什么争执，初夏出去时看见繁星竟然出现在锦园内。
“姐姐？”姜初夏猛地迎过来，繁星本在跟看守她的人争执，但那些人一瞧初夏出来，自然退到一边。
繁星握住她的手。
姜初夏有多高兴，这是她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她认识的人，拉住繁星手就要往里面走，繁星先是盯着她平坦的腹部看了看，似明白什么。
她是来告诉她龙暮锦的情况。
繁星面色沉重：“很抱歉，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不过你放心，你的福田君在日本一切都好。”
“嗯。”
初夏毫不在意，“姐姐，你能来陪我说会话我有多开心你知道吗？”
“我知道。”
繁星也打算要好好陪她说话，好好在她身边安慰她。
初夏带她来见孩子，繁星本也身为母亲，自然不能看这种画面，一瞧，满眼不忍。
偏初夏偏执的向她介绍孩子，还说了好多关于孩子的事情，她指着孩子小脸问：“姐姐，你看宝宝可爱吗？她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嗯...很漂亮。”能有龙暮锦的基因，当真很好看。
繁星拉她坐下，两人便守着孩子，繁星将龙暮锦的事情告诉了她。
掩饰了很多细节，只是简单说了大体，当她说到龙暮锦被抓时，姜初夏眼睫一颤。
声音低软:“这些事情我早便想过的，少爷他，毕竟是犯了很多罪。”
“初夏，你别多想，龙暮锦这边还没有完全定性，所以一切还有转机。”
“那他，是不回来了是吗？”
“他现在在医院，是警方具体控制对象，回不来的。”
“......”
姜初夏整个人很平静，不悲不喜，但那指尖却很冰凉。
繁星在她身边安慰着，说了很多话，想让初夏别太难过，放宽心。
姜初夏笑了笑。
“姐姐，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我会帮你向上面申请，我向你保证，我会让你见上他一面。”
“嗯。”
姜初夏将自己真实情绪隐藏，在繁星面前一直强撑，繁星对她很关心，一直陪伴她左右。
突然繁星成了她的精神支柱，未来的三四天里，她几乎与初夏形影不离。
瞧着姜初夏的状态好了些，变得也爱笑爱说话。
每天她都会去看看孩子，孩子似乎也对她熟悉了，只要她来，小孩子便会表现。
初夏想让繁星取个小名给孩子，繁星本还推脱，但当她看到小孩子明明小小一团却还很坚韧的在活着，一阵感动。
繁星想了想，想起龙暮锦曾给她取得名字。
珍妮。
意喻上帝的恩赐。
龙暮锦，或许这个孩子便是上帝的恩赐。
他曾给她讲过那个圣经的故事，坠落人间失去所有，由洁羽化成黑羽的恶魔，在最初的最初，也曾是上天最爱的天使。
若他能懂得，若他能好......
繁星想将这个由他亲自取的名字，还给他。
她将这个名字跟初夏说了，初夏明白，但心里却很高兴的，趴在玻璃上，告诉孩子，她有小名了。
小Jeane。
繁星握紧初夏的手。
又过了两三日，姜初夏得到消息，繁星说可以让她去探望龙暮锦，医院那边来消息，他醒了。
初夏竟然紧张了。
在卧室内迟迟不出来，她不知道该穿什么去见他，又想好好打扮一番。
繁星推门进去，初夏正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挽头发。
此刻的她显得很清纯文静，一套白裙子，柔弱病婉，姜初夏手边随意一扎，发丝在耳边挽了个髻，虽然凌乱却令人心动。
繁星笑着说：“很好看。”
初夏还是紧张，随着繁星走出去，她连走路都打颤，使劲平复心情。
繁星说，不过是见他，就用你平时的样子好了。
初夏点点头。
她手心一直握着什么东西。
两人到了医院，繁星推开一扇门，将初夏往里面一推，“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他就在里面。
姜初夏想起自己第一次与他有交集的时候，当时她也是怀着这种忐忑心情，走进了酒店。
而今，她走进了病房。
房中带着浓厚消毒水味。
龙暮锦的病床放置在房中央，洁白的窗帘洁白的墙壁，初夏这段时间的隐忍，也在一进去后，全部崩掉。
她抬起眼，一瞬间便瞧见那个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眼看天花板的男人。
细碎的发贴在他脸上，听见声音，目光便射了过来。
——
龙暮锦搭垂在床边的手一动，便开始去摸什么。
姜初夏慌忙走过去，眼疾手快地从桌子上拿起助听器，帮他戴上。
龙暮锦没动，呼吸轻拂，他的眼一直随着初夏移动，盯着在她一身白裙子上看了看，又盯在她纤细的脖颈看了看。
这才移到脸上。
姜初夏没有上妆，整张脸都是自然的，病弱的皮肤白皙，还可见眼角下压的鸦青。
初夏的身子很瘦，手腕上的手骨都是凸出的。
初夏帮他弄好了助听器，放下手来刚抬眼，恰对上他的眼，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青紫，淤痕。
龙暮锦启唇：“姜初夏，你都知道了？”
“...是，少爷。”
“是不是很高兴？我终于得到报应，你从此以后，也可以不用逃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初夏想他误会了，她之前逃，是不想自己再过那种卑微的日子，被他无数次伤害，她已到极限。
但现在她还在，是因为她想明白了，在这种时候，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不想再离他而去。
“我，我想陪着你......”初夏小声说，手放在他手边，莫名紧了紧。
龙暮锦握上她的手，将它抓紧。
初夏一怔，抬眸看去，龙暮锦唇边扯出笑容：“我也不想离开你。”
“.......”初夏的心似乎停滞了，这是她听过，他说的最让她动心的话。
龙暮锦说：“你靠近点。”
初夏蹙眉，低身，贴近。
“再近些。”
男人命令，姜初夏便站起身，几乎是弯身到九十度，她的发垂在他脸边，与他靠近。
龙暮锦微抬起头，吻上她。
这好像是他醒来后，最想干的事情，他昏迷时，他的梦中出现过很多遍她的脸，哭泣的，微笑的，畏喏的，羞涩的。
“少爷？”姜初夏被他一吻，竟然哭了。
她的情绪得到一个口子可以释放，唇瓣微抿，还有他的温度在，她揪住他的手，不知该说什么。
龙暮锦吻的很温柔，将她拉进怀中抱着，“姜初夏，我欠你太多...我不知该怎么还。”
“我不要你还的，都是我自愿的，当初是我自愿进了你的屋，现在是我自愿给你生了孩子。”
“可我以后可能不能陪你了。”
“少爷，初扬死了，我身边现在就剩下你了，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跑了，我以后都会陪着你.....”
“姜初夏。”
龙暮锦深深叫她的名字，仿佛要刻进心中。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到外面，能让站在走廊中的繁星听见。
繁星没动，眼眶也是湿润。
病房内，姜初夏哭完，与龙暮锦对坐，初夏此时便从身上拿出之前一直攥在手心中的东西。
金色的链子，金色的表。
那个怀表是他的，是姜初夏在英国逃跑那次，从他身上找出来的。
她本来是想做个念想，如今却将它还给他。
龙暮锦看到表的一刹，整个人表情都变了，瞳孔一缩，他将怀表打开。
一张英国妇人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