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再次垂下头。
凌晨一点,终于靠到繁星下班的时间。
他在凳子上打了个盹,繁星来叫他时,他还睡着。
繁星戳戳他。
林延睁开眼,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不禁一笑,正直了身子。
揉揉头,“可以走了?”
“嗯。”繁星闷闷的,不怎么想理他。
林延站起身,比她高出一头来,身姿挺拔。他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往门口走。
“明天,你别来了。”繁星追上他。
“不行。”
林延为她推门,当两人猛地站到外面时,深夜的寒气都袭上来,还真有点冷。
林延脱下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繁星抬头望他。
“腿长在我身上,我来不来,并不是你说的算。”林延轻笑,与她靠的近,“更何况,这是你儿子的命令,我怎能不从?”
“…你这样让我怎么工作?”
她皱了皱眉。
“我又没打扰你,你怎么工作不行?还是,繁星你早将我装进心里了,我在的地方,你就无法安心?”
“林延,你胡说什么呢。”
“呵……”
林延冷抽了口气,朝着会所四周看去,他有些饿了,想去吃点热乎的东西。
目光定格在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馆上。
他没有去开车,而是拉起繁星的手。
“陪我吃碗面。”
他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朝那家走去。繁星在后面小跑,紧跟着他。
“欢迎光临。”
两人推开门,店里有暖风,吹散一身寒气。
林延挑了个位置坐下,拿过菜单快速点了两碗面,他见繁星在那里低头搓手,当即心中一热拉着她手过来。
粗糙的掌心包裹住她。
繁星抬眸。
林延扯着笑,“明天出来戴个手套。”
“…我又不冷。”
“手这么冰,还说不冷。”
“我天生的。”
繁星狡辩,林延带着她的手朝唇边哈气,她不怎么配合,喊了他一声。
“你别这样。”
“别怎样?”男人反问,“我给喜欢的女人暖手,错了吗?”
“林延,我说过了,我们......”
“我也说过了,我能等。”
“……”
两人之间只有气流相传。
两碗面上来了。
林延挑了挑筷子,埋头吃面。
繁星却不怎么饿,但为了陪他,她还是挑了几筷子。
林延是真的饿了,没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繁星光顾着喝热饮,见他吃完,就将自己这一碗推给他,“你若是没吃饱,就吃我的。”
“吃饱了。”林延将筷子放下,一边擦嘴一边说:“不着急,等你暖和够了我们在走。”
“…我没事的。”繁星答道。
林延嗯了一声。
站起身去付钱,繁星见他没拿外套,便抓到手中,跟了上去。
营业员笑眯眯送着两人。
林延将车开来,繁星拉开车门上去。刚坐好,就见林延倾身朝她这边过来。
他与她错了下,为她系上安全带。
全程繁星尽量向后靠。
不想与他发生肢体接触,林延意识到她的做法,并没有多意外,退回身时,他无意间扫了她两眼。
冷笑,“我长得很吓人?”
摇头:“不是。”
“你瞧你的脸,怎么跟要哭出来似的。”
“有吗?”
“给你放下镜子照照?”
“…不用。”
繁星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林延,开车吧。”
“…突然不怎么想开了。”他把手肘撑到玻璃上,斜视她,一脸不情愿。
“你……”
繁星握紧安全带。
昏暗的车内灯照在两人脸上,林延偏头,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熄了火,把车停在凌晨的马路上。
将头靠向车座,目光随着车灯看着玻璃,唇边呵出一口白气:“我这个人,绝不会强迫女人。繁星,你没必要这么怕我。”
“喜欢或不喜欢,都凭着你的心。强扭的瓜不甜,我林延虽然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但我也知道,对待一个女人所必要的尊重,以我心换彼心,只要你说一句愿意。”
“心甘情愿当我的女人。”
......
要怎样的勇气,才能说出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繁星突觉心胸被狠狠撞了下,从头到脚都泛起了冷颤。
她静静瞧着林延,从未那样认真过。
他说这话时,纯黑的眼瞳中仿佛蒙着层雾气,但却能让她瞧出里面的真诚与情感。他不过随意地靠在车座上,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的眉是刀锋的冷,但他整个人,又透着一股暖意。
繁星曾想过,像她这样的人能被他这般优秀的人喜欢上,是天大的幸运。
她不应该矜持的。
但她实在无法毫无忌惮的与他说出口,说她接受他。
她觉得自己不配。
她这样肮脏的人啊,就该一辈子单身的。
繁星的睫羽轻颤了下,将头慢慢低下。
她的手捏紧安全带扣,手骨用力,她似做了什么决定,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她不敢抬头望林延,只压低声音:“...好,林延...我答应你,我以后...会试着接受你......但你要给我时间。”
“就这么说定了。”
林延终于听到繁星松口,早已忘却方才的烦闷,他将目光从远方回到她身上,眼中温柔一片。
他的声音轻柔,又带着略微得逞的意味。
繁星微怔,猛地抬头望向他,他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射穿一般,深切的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颊。
轻轻揉捏。
“那我就等着你投入我怀抱的那一天。”
繁星大窘。
俏生生的脸庞骤然红了,她没好气地朝他身上砸了下,急切的说:“快点开车吧!”
“好,我们回家。”
......
自林延被刺杀已过去小半个月,这段时间他只顾着养旧伤,还未来得及管那日抓到的人。
林延心中明白,自他从英国回来后,龙利就没打算让他这段时间出头,虽然警察完全查不到他这边,但他也懂得低调。
他就像被人放了大假,每日闲的很。
林延从一辆车上下来,来到一片荒凉的地界。
这里是离天安市不远的郊区,四周都是芦苇荡,那日他抓到的人便被他的下属关在这里。
林延今日穿了一件小羊皮的修身夹克,半敞着怀,内里是宽松的高领毛衣,搭配一条休闲裤,头上戴着一顶压低帽沿的棒球帽。
他这般随意,却让等候在那里的人都凑了过来。
“三哥。”众人唤着他,林延叼着烟,眉眼微抬,朝那屋子瞧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