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骁一口咬定:“不可能,你要是正当得来的,那我手上的血灵芝怎么不翼而飞了?别告诉我,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个鸡毛关系!即墨骁你这是抢钱抢上瘾了吧!敢来老子手底下抢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种活太监,还妄想坐稳我即墨家的家主地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此话一出,即墨骁的脸色煞是好看,先是青了一片,继而涨红,最后气怒交加,想冲上去理论一番,却又想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隐藏起来。
即墨幽涟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
“二叔,外面都快炸开锅了,您老倒是在这里躲清闲!”
对于突然闯入后院的即墨幽涟,他们两人都微微诧异了半晌。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即墨骁明显的震惊, 还带着一丝恐慌。即墨晖淡淡地反应之后,明白即墨幽涟跟即墨骁之间怕是仇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心中自有一番得意。
即墨骁沉了脸色,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即墨幽涟身上,似乎还带着一点儿心虚。
他对即墨幽涟带着一种恨与惧的情感,因为自己所有的不幸是即墨幽涟赐予的,而这样一个女孩,明明看上去没有丝毫修为,却可以在一招之内令他毫无还手的余地。
等他看到跟在即墨幽涟身后的御夜寒时,整个脸色变得越发苍白。
“寒,寒殿下……您怎么……”他不敢想象会在这里遇见御夜寒,毕竟那是活在传闻中的人物,即使他有心将即墨天雪送进寒王府,但绝不是现在。
御夜寒没有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淡淡地替即墨幽涟整了整衣裳,轻轻道:“看你走得急,怎么把衣裳也弄皱了?”
事实上,是御夜寒抱着她越过人群直接进来的,谁知道即墨幽涟刚一落地,就直奔着内堂去了,没顾上跟御夜寒亲密接触时将衣裳给揉皱了。
即墨骁越看越心如死灰,而即墨晖却喜上眉梢,这位从天而降的美少女,还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啊!
有她跟寒殿下的协助,这一回算是妥了。
“二叔,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来找你么?哼,你是不是太不长记性了,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东西可以碰,什么东西不可以碰?”
即墨骁的目光闪了闪,随即讪笑道:“阿涟侄女这话说的,二叔我……我何曾……咳咳……我是说,我以前是有眼不识泰山,做了一些错事,还请你不要往心上去!”即墨骁咬了咬牙说道。
即墨幽涟可不是同他来扯皮的,凤眸一瞪,逼问道:“二叔当真不记得了?若是真的,我不介意帮你想一想!”
“我……你别乱来,这里可是星落城!”他忽而往后退了一步,犹豫着道:“即墨幽涟,你好歹也是我们即墨家的人,可……可知道长幼有序?”
“长者不尊,幼者何必有序?二叔,你且再问你一遍,小泽呢?”即墨幽涟秀眉一挑,目光突然凌厉起来,明明是那样冶艳的容颜,徒生出几分张扬,仿佛一朵鲜红娇艳的玫瑰花,内里却是带着刺的。
即墨骁先是一愣,而后鼓起勇气道:“什……什么小泽?那个废物不应该跟你在一起吗?我……我可不知道!”
“当真不知?”即墨幽涟抽出长剑直指他眉间,即墨骁吓得瞳孔一缩,目光呆滞起来。
“什么东西能碰,什么都系不能碰!我的小泽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最好有死的觉悟!”
一时间剑拔弩张!
即墨幽涟,她气,她怒,她气自己,一不小心把小泽给丢了,她也怒即墨骁,竟然做那些阴险勾当,若是小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办法向自己交代,也没有办法向母亲交代,更无法面对早已经逝去的父亲。
“阿涟侄女,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再说一句不知道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她说得出做得到!因为此时积压在心底的愤怒是真实的,虽然这一路艰难万险,她却没有一刻不牵挂着小泽,如今见到了这个罪魁祸首,心中的愤怒早已经如同决堤的洪流,无法抑制。
她的双眼猩红,这一刻,她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下手中的剑,一个人的恨是没有办法那么轻易释然的,更何况,即墨骁此时的态度更令她抓狂。
她的双眼越来越猩红,双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覆了上来,像给她的身体注入了一剂镇定剂,让她突然安静下来。
某个声音从她心底响起来:“阿涟,别着急,你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小泽他,会没事的!”
即墨幽涟回头望了一眼,御夜寒温柔地看着她,一双手包裹着她,让她莫名觉得温暖。
她是个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心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突然沉静了。
她真的要杀了即墨骁吗?万一,万一狗急跳墙,逼他杀了小泽怎么办?
她做惯了杀手,做什么事情都习惯直来直去的,不喜欢的人,杀了便是,想要什么东西,逼着那人给就是,只是,一时冲动,她差点忘了,这里是星落城,她的一举一动,明日会在即墨家族里造成无限深远的影响。
她怔怔地丢开剑去,即墨骁像是一只被吓坏的老鼠,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即墨晖看了一场好戏,心情莫名地爽。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阿涟侄女啊,我是你的堂叔!”
即墨幽涟没有行礼,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一眼,默然退了出去。
她需要换一种思考的方式,她要冷静,不能被小泽的事情乱了心神。
星落城的势力盘根错节,绝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即墨幽涟离去之后,即墨骁战战兢兢地回到即墨府,连老太太处请安都来不及,便匆匆忙忙地换了装束,朝星落城一处隐秘的茶楼而去。
即墨幽涟的心情很糟糕,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那些自由洒脱都是建立在没有牵挂的基础之上的,而对于小泽失踪那件事,她不能再用直来直往的性子去做了,万一伤到了小泽,她无法原谅自己。
在这星落城里,有一座盛名不衰的茶楼,名曰“逆香”,茶楼的主人名叫香君,手下分设四部,被称为四君子香,分别叫做梅香、兰香、竹香、菊香。每一人分别善泡一种茶,绿茶、乌龙、红茶、普洱……
不过是座茶楼,生意却异常红火。
世人不知,这般绝妙去处,除了香君与四君子香皆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之外,还因为她们都极善占卜之术。
买一盏君子香茶,可获得一次占卜的机会,无论你问什么,必定知无不言。
不过,这样的茶,一月只卖一盏,价比天高。
逆香茶楼的天字雅间内,即墨幽涟有些担忧地问道:“这法子能行?”
风尘川一脸坚定地回答道:“阿涟,你就算不相信老大,也要相信我啊!”
即墨幽涟白了他一眼,“我倒是宁愿信他,也不想信你!”
御夜寒得意地扯了扯嘴角,顺手剥了一颗橘子递到即墨幽涟手上,眼神安抚,轻声道:“稍安勿躁!”
即墨幽涟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觉得烦躁。
她最爱的小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受到伤害的。
外头,声音喧杂,忽而,听到有一男声拔得很高,幽幽在唱着:“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誓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俨然有些怪异。
这般歌声,若听一位女子唱起,必然是幽幽心底事,像绵绵春之细雨,笼罩在凋落繁花间,在晚春雾气里散作轻愁。
而听一位高亢的男声唱起,愁不似愁,凄婉中也多了几分怪异。
更何况那人醉意醺醺,歌声里还染了几分酒气。
“来,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只听见他打了一声嗝,然后大喊道。
风尘川的眉头深深皱起来,御夜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家伙是谁?”
御夜寒的目光朝外面斜了斜,继而又淡定地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即墨幽涟。
即墨幽涟好奇地朝外面望了望,只见到一个朦胧的身影,高高瘦瘦的,大概是因为喝醉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像是随风伏倒的修竹,却因为韧性又自己挺拔了起来。
“你,你们别拦我!把天字上房给我留着!”
这酒鬼好大的口气,竟出口就要逆香楼的天字上房,要知道,逆香楼只有一间堪称天字房,那是整个逆香楼最好的地段,在这间房里,可以俯瞰整个,窗户镂空,可以清晰地望见外头,但因为一种特制的琉璃,外边却看不清里边情形。
每到逆香楼茶会的这一晚,天字上房总是尤为抢手,但是今晚,大家几乎都毫无异议地选择沉默,因为,天字房早早地就被预定了出去。
至于是谁这么财大气粗?御夜寒摸了摸鼻子,小声对即墨幽涟道:“就是个傻缺,别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