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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最是心寒荒凉寄

清晨6点过,藏北的那曲高原依旧黑沉沉一片。顶着零下3摄氏度的严寒,方玉斌在路边小餐馆啃着冰凉的馒头,就着冰冷的牛奶。尽管冰冷的食物令肚子有些抽紧,但方玉斌坚持住了。高原上,热水是稀缺品。今天还要长途跋涉,热水更得省着用。他只是倒出一小杯热水,递给蒋若冰。蒋若冰莞尔一笑,说了声“谢谢”。

晨曦渐渐拂过大地,三辆越野车轰鸣着上路。青藏高原的清晨,山与山之间是如此不同。一边是薄薄的白霜覆盖的山坡,一边则是金灿灿的黄土坡。只一瞬间,原先灰白的天空变得透明,然后慢慢地渗透出一点点蓝色。浅蓝、宝石蓝、深蓝,高原的天空随着山与山之间的不同而渐变着颜色。

汽车飞驰,那些数不尽的神山、圣湖、天河,还有壮阔的扎什伦布寺,宏伟的布达拉宫,都留在了身后。

这一趟青藏高原自驾行,是蒋若冰为了犒劳亿家的管理层特意组织的。她还邀请了星阑资本的方玉斌与吴步达同行,一行人分乘三辆越野车。他们选择了川藏线进,青藏线出。

经过前几日的跋涉,他们结束了川藏线的旅程。今天,将从西藏那曲出发,奔行800多公里,抵达青海格尔木。从格尔木到青海省会西宁,广义来说也属于青藏线,但那一段路已几乎是全程高速。因此从那曲到格尔木,被许多人视为最后一段具有挑战性的旅程。

天地至高,天路至远。与川藏线的险峻奇美不同,青藏线的大部分路段笔直通天,视野极为广阔。但青藏线海拔更高,几乎全程都在海拔4000米以上,许多人的高原反应也会更强烈。

刚出发没多久,吴步达就觉着头晕。正在驾驶座操作方向盘的蒋若冰说道:“药品和氧气袋在后一辆车上,那辆车里只坐了三个人,车况也好些,要不你换过去?”

吴步达答应道:“好吧。”

方玉斌担心部下的身体,说:“要不我也坐那辆车,照顾你一下?”

蒋若冰说:“你再过去,车里就挤满五个人。人家本来身体不舒服,还是坐宽敞一点好。”

方玉斌说:“让那辆车上的人过来一个,不就成了?”

蒋若冰说:“说好咱们两个老总开国产车,普拉多留给他们,你怎么变卦了,非得把人家赶到这辆车上颠簸?”这一行有三辆越野,两台丰田普拉多,堪称高原路上的神车,另外一辆是国产越野,车况难免逊色。出发前,蒋若冰就宣布,部下们辛苦了,好车留给他们开,方玉斌还称赞她有大将之风。

“我倒把这一茬忘了。”方玉斌笑起来,“那行,步达一个人过去吧。”

送走了吴步达,蒋若冰脸上似乎多了笑容,车也开得更快。方玉斌提醒说:“别忘了限速卡,开再快到时也得停下来等。再说青藏线虽然直,但路基下沉到处是大坑,小心点。”

蒋若冰说:“相信我的技术,不会把你带坑里去。至于限速卡嘛,我宁肯到检查站前,把车停路边多等一会儿,也不愿在路上磨磨蹭蹭。”

发给汽车限速卡,大概是西藏公路上的一大特色。西藏公路上测速设备很少,交警会在一些重点路段沿途设检查站,用发限速卡的方法监控司机车速。交警通常在检查完驾驶证、行驶证和同车人身份证并例行询问之后,填写好一张字条交给司机,这就是限速卡。到下一个检查站,司机必须向交警再次出示限速卡,交警根据两座检查站之间的距离以及行驶时间,确认车辆没超速后,再签上当时的时间和到下一个检查站的时间,如此“接力”。

在西藏开车,一定得把限速卡牢牢记住。偶尔交警忘了,你都不能忘。前几天在川藏线上,方玉斌驾车经过一座检查站,忘了让交警签字盖章。结果到了下一个检查站,交警让他返回去签字。假如把限速卡弄丢了,就得按超速处罚。

青藏公路十分笔直,为防止走神,同车人最好不停聊天。蒋若冰问道:“江州钢铁厂那边怎么样了?听说不久前你帮徐乐水解了围。”

方玉斌说:“谈不上解围,只不过实话实说,帮所有债权人分析一下局势。”

蒋若冰说:“没错,要说解围,你也是帮亿家解围。这1个亿的烂账,本来是我们的,你主动接了过去。”

方玉斌笑着说:“我可不是发善心,而是让你们轻装上阵,指望着能替我赚更多钱。”

方玉斌掏出一支烟来:“风景太美,简直把我看醉了。抽根烟解解乏,不介意吧?”

蒋若冰说:“我倒没什么,只是担心你的肺。这儿可是高海拔地区,空气都吸不过来,还去吸烟。”

方玉斌点燃香烟后,挥动打火机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这个打火机,还是你送我的。”

普通打火机进入西藏也会有高原反应,经常打不燃,后来蒋若冰专门给方玉斌买了一个高原打火机。方玉斌把打火机揣回兜里,说:“这也算是礼物了,我得回去珍藏起来,留作纪念。”

蒋若冰微微一笑:“打火机虽不值钱,可你得记住我的心意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细心,会发觉你的打火机出现了高原反应。”

“嗯,谢谢。”方玉斌说。

“没事。”蒋若冰投来一丝温存的目光,“在我心中,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嘛。”

方玉斌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接着移开话题:“过了安东县城有一会儿了,很快要到唐古拉山口了吧。”

蒋若冰点头说:“前面应该就是了。”

方玉斌说:“唐古拉山口是青藏公路的最高点,一会儿停一下,拍几张照片吧。”

唐古拉山口海拔很高,站在这里,立刻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山口温度很低,远处的水坑都结着冰,山坡上零星披着一缕缕雪。这里有一座军人石雕像,不算高大但很传神,是为了纪念修建青藏公路而献出年轻生命的解放军战士。雕像下方挂着很多五彩经幡。环顾四周,连绵的山之外还是连绵的山,山与山之间没有分界线。

方玉斌与蒋若冰的身体素质不错,下车来按动快门,拍了不少照片。另外两辆车的同事因为担心高原反应,根本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对着高度碑拍照一下就匆匆开走了。

过了唐古拉山口不久,就到了西藏与青海的边界。这儿有一座牌楼,上面写着“欢迎您再来西藏”。两人都有些兴奋,看到这个牌子,意味着从此加油不再需要身份证,也不用再领限速卡了。

这时同事打来电话,说他们已在前方加油站等着。几天的自驾游下来,一行人早养成见到加油站就加满油的习惯,因为在茫茫高原,不知道下一个加油站有多远,也不知道加油站里有没有油。尤其今早出发前,当地人特别嘱咐,车入青海后,很快会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那里没有一座加油站,因此一定要提前加满油。

加油站排着长队,加油与用餐耽搁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休整之后,三台车鱼贯而行,跨过沱沱河大桥,进入可可西里。可可西里的海拔在5000米左右,气候干燥寒冷,严重缺氧和缺淡水,环境险恶,人类无法长期居住,被称为“生命的禁区”。

可可西里有一种独特的苍凉大美。绵延不绝的青色山梁,连接天际的青色草地,无数条河流在草地上蜿蜒交汇。浓密的云团团簇簇,紧贴着高原的青色,把天与地融为一体。

透过车窗,可见一群群野牦牛在悠闲地享受着大自然的赐予;一只金雕冲天而起;几只长尾仓鼠倏忽钻进草丛。沱沱河曲曲弯弯波光粼粼,在可可西里无际的草原上尽情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正因为不适宜人类居住,反而给高原野生动物创造了得天独厚的生存条件,让可可西里成为野生动物的乐园。

“藏羚羊!”手握方向盘的蒋若冰一声尖叫,兴奋雀跃。

顺着手势,方玉斌看清了远处的藏羚羊群。他紧托着望远镜,细细端详着这些雪域精灵。

“太美了!”方玉斌不自觉沉浸在可可西里宁静和谐而又自由的画图中。“玉斌,你真的喜欢苏晋吗?”蒋若冰冷不防问道,将方玉斌拉回到现实中。

放下望远镜,方玉斌说:“你干吗问这个问题?”

蒋若冰说:“听说你们快结婚了。但我觉得,你并不真的喜欢她。”

方玉斌看着蒋若冰:“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蒋若冰说:“你先回答我,我的感觉对不对吧?”

“不对!”方玉斌语气坚定地说。

“难得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蒋若冰口中祝贺,表情却有些失望。隔了一会儿,她又说:“但我总觉得,你和苏晋的性格差异很大。”

方玉斌笑起来:“有差异才能取长补短呀。”

蒋若冰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说:“苏晋是个好命的女人,终于找到如意郎君。但这世上,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方玉斌没有搭话,只是重新拿起望远镜,眺望远方风景。蒋若冰对自己的好感,他不是毫无察觉。但既然与苏晋已约定终身,就不能再移情别恋。况且,自己对蒋若冰仅仅是一种欣赏,远不到爱情的地步。方玉斌甚至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蒋若冰是事业上的伙伴,这种合作关系,绝不应该掺杂进情感因素。

最是心寒荒凉寄!蒋若冰此刻的心境,比车窗外的风景更加荒芜。望断天涯,不见君暖馨,只见一片片枯叶冷梧桐。况且冰冷的可可西里,并没有梧桐。

车队顺利穿越可可西里,前方便是昆仑山口。路牌显示,距离格尔木仅有160多公里。越过昆仑山口后,海拔更是一路降低,高原行程正式宣告结束。

蒋若冰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兴奋,她的试探性攻击被方玉斌回绝后,一路上寡言少语。方玉斌伸了个懒腰,说:“你开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我来开一会儿。”

“好吧。”蒋若冰的确有些累,两人交换了座位。

方玉斌操控着方向盘,聊起工作:“亿家最近发展势头不错,交易规模连上台阶。对于C轮融资,你有什么想法?”

蒋若冰答道:“你说过,C轮融资是大考,我自然希望早点迈过去。另外,VM指数不要超过0.5,这个提醒我也记着。”

方玉斌说:“可我此时的心情,却有些矛盾。”停顿一下,他解释说:“作为A轮、B轮的投资人,我当然希望亿家欣欣向荣,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公司的估值越高越好。但另一面,估值提高太快,也给我出了难题——估值越高,就意味着我在C轮要投入更多资金。星阑资本只是一家小型投资基金,远算不得财大气粗。”

蒋若冰微笑着说:“我只负责把公司业绩做上去,你们投资人上哪儿弄钱,这个可不是我该操心的。”

蒋若冰又说:“听你这口气,C轮还会继续投,不会获利退出?”

方玉斌点头说:“退出梦剧场后,亿家已是星阑资本唯一的战略性项目。赚一点钱就退出,绝非我们的初衷。”

蒋若冰建议道:“打算继续跟进,资金实力又不宽裕的话,不妨考虑跟投。A轮与B轮,星阑都是领投,到了C轮,可以让其他人领投,你们来跟投。”

所谓领投与跟投,是指每一轮融资都有多家投资机构参与,但各家出钱的数额并不是平均分配的。必然有一家投资机构承担绝大部分投资额,其余再分摊剩余部分。出钱多的被称为“领投”,其余被称为“跟投”。在融资相关的所有法律文件里,必须首先写明哪家投资机构是“领投”,哪些是“跟投”,丝毫不可含糊。

方玉斌笑着说:“看来最近你见过了不少投资人,对于投资圈的事门儿清。”

蒋若冰说:“只是我的一点建议,供你参考。”

方玉斌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过了昆仑山口,路况越来越好,车速也越来越快。方玉斌说:“现在谈领投、跟投,或许还早了点。关键是,亿家本身得拿出亮眼的成绩,只有这样,面对新进入的投资人,我们才有足够的谈判筹码。平台的交易金额,还能再上一层楼吗?”

蒋若冰说:“你也知道,亿家的重心在抵押贷款,尤其是房贷与车贷。车贷这一块,我们几乎做到了极致,短期内很难有大幅提升。房贷呢,目前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做得也还行。不过短期内要让交易规模大幅提升,难度不小。”

蒋若冰继续说:“我也明白,为了C轮融资,交易规模很关键。假若要扩大规模,突破天花板,就只能想办法把房贷业务扩展到其他城市。”

“但这样一来,又与当初的规划背道而驰。”蒋若冰耸了耸肩,“去各地建立分公司,成本会激增,管理难度太大。”

方玉斌问:“你们的车贷业务,不用到处建分公司,一样能做全国各地的业务。为什么做房贷,就要建分公司?”

蒋若冰说:“房子与车子不一样。同一品牌的车辆,根据车龄就能测算出大概价值,不会有太大的地域差别。不管借贷人在海南还是黑龙江,只要把行驶证照片发过来,能贷多少钱,心里大致就有谱了。但房子大不一样,不同城市、不同地段,差着一大截。放贷前如何判定房产价值,需要有人上门鉴定。”

“这是个麻烦事。”方玉斌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分公司,房贷业务无法展开,交易规模上不来。但组建分公司,成本又太高。”

蒋若冰说:“只能二选一的话,我还是坚持稳步发展,暂时不要盲目扩张。在快与慢、死与生之间,无疑后者更重要。”

方玉斌点着头,他很佩服蒋若冰的冷静与定力。对许多创业公司来说,这一点恰恰是最稀缺的。但他也未死心,是否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鱼和熊掌,难道真不可兼得?靠着多年打拼练就的商业第六感,方玉斌随口说道:“能否借力打力呢,比如说服务外包,或者找一家代工厂?”

蒋若冰笑了:“你可真够异想天开!咱们做的是金融,又不是传统制造业。找谁代工,谁有能力代工?”

蒋若冰只把外包的想法当成了玩笑,方玉斌却陷入沉思。在他看来,无论金融业还是制造业,都是做生意。但凡是生意,商道一定相通。

思忖了一阵,方玉斌脑海中似乎有些眉目,但又不够清晰。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意见:“组建分公司的确冒险,能否借用人家的网络呢?”

蒋若冰依旧摇头:“到哪儿去找这样的合作伙伴?拥有全国的营销网络,同时具备极强的专业能力。”

“专业能力?”方玉斌念叨着。

“是呀!”蒋若冰说,“我们的发展重心是房贷,理想中的合作伙伴一定得对全国各大城市的房地产市场十分熟悉。”

“熟悉房地产市场的企业很多嘛。”方玉斌说。

“是挺多,比如那些个地产大鳄。”蒋若冰说,“但人家未必看得上咱们的小本生意,合作根本无从谈起。”

当蒋若冰说出“地产大鳄”,方玉斌立刻想到了王诚。千城集团可是不折不扣的地产大鳄,假若千城愿意将遍布全国的营销网络与亿家分享,岂不是事半功倍!

兴奋之余,方玉斌也在掂量,千城与亿家不是一个量级的企业,双方与其说合作,不如说帮忙,王诚愿意帮这个忙吗?

方玉斌控制住车速,又在心中捋了一遍思路,才说:“我可以去找千城集团的王总试一下。千城的营销网络、专业能力没的说,假若他们愿意资源共享,亿家房贷业务就能迅速上好几个台阶。”

蒋若冰听后,先是吃惊,接着是溢于言表的兴奋。原本只当是异想天开的事,没想到被方玉斌捭阖几下,竟有些眉目了!她说:“能搭上千城这艘巨轮,可就太好了!”

方玉斌说:“我在荣鼎工作时,与王总认识,彼此也算老朋友。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探一探他的口风。”方玉斌心里清楚,与王诚虽有私交,但要人家念及交情出手相助却不可能。王诚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断不会拿公司业务做人情。王诚能够出手的唯一原因,大概只在于星阑资本。说到底,王诚才是星阑资本的真正投资人。亿家快速做大,获利最多的就是星阑。为了自家生意,左手帮右手的事,王诚或许会干。

蒋若冰拍着手说:“我怎么都忘了,你在荣鼎时,就是负责千城集团项目的。”

方玉斌掏出手机,拨给王诚。当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王诚给出了令人惊喜的回答:“这个想法太好了!千城不仅愿意帮忙,还要上升到总公司层面,当成大事来办。我会安排东明,亲自抓这个事情。”

在方玉斌的设想中,王诚出于对星阑的关照,或许会勉强答应下来,但没想到态度竟如此积极。虞东明可是仅次于王诚的千城二号人物,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要二当家亲自负责!

王诚又说:“我对千城的战略发展,有一些新规划。你的合作方案,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千城有何发展规划?怎么个不谋而合法?方玉斌还没来得及发问,王诚便说:“你现在哪里?”

方玉斌答道:“我在从西藏到青海的自驾路上。”

“你也上高原了?”王诚显得有些兴奋,“我正在珠穆朗玛峰脚下。”

“你又要去登珠峰?”在方玉斌的印象中,王诚多年前便已登顶珠峰。

“是啊。”王诚兴奋地说,“上一回登珠峰,我才50多岁,如今上60了,还想再挑战一下。公司的高管团队都来了。有兴趣的和我一起登珠峰,实在吃不消的,就在山脚下来一场徒步行走。”

“哦。”方玉斌说,“我和亿家的管理层来青藏高原自驾游,转了一圈,今晚就要到格尔木了。”

王诚问道:“身体怎么样?没有高原反应吧?”

方玉斌说:“还行,一路上没出现高原反应。”

王诚说:“既然身体没问题,索性你就来珠峰底下,赶紧把事情敲定。”

“不必了吧。”高原风光已经看够,方玉斌并不想走回头路,“还是等你回公司之后再说。难得你们出来旅行放松,我可不敢打搅。”

王诚却兴致勃勃地坚持说:“这一次登顶,前后得花一个月。紧接着又是春节假期,事情一拖就到年后了。你现在过来,把方案敲定,我去登山,其他人还能落实,争取年前把工作推开。”

王诚就是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方玉斌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答应道:“好,我今晚到格尔木,明天一早往回赶。”

王诚说:“明早动身,顺利的话后天咱们就能见面。我在珠峰南坡尼泊尔这边,你得坐飞机,翻越喜马拉雅山。” sPqFTxSQZuCQF4aoYzYGPRVen8iTCEW99ujlR9HLsTW0oqfPPpvHRlVDm0UQb/G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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