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祥又问道:“大官人可知官家给你定亲的那女子是谁吗?”
西门庆答道:“小可不知。”
曹祥冷冷一笑道:“大官人想必是不知道的,那女子是童枢密的侄女,杨太傅的外孙女,最最关键的是蔡小相公未过门的儿媳,如今官家将这女子许给了你做娘子,你琢磨琢磨,这三家谁会放过你啊?这三家又有哪一家你惹得起啊?”
西门庆道:“莫非公公是来吓唬小可的吗?”
曹公公身旁的一个小内监道:“你这厮,真真是不知好歹,曹公公菩萨心肠,有救你之心,你却不知好歹。”
西门庆微笑着问道:“不知公公准备如何救小可啊?”
那小内监道:“那女子名叫童娇秀,是童枢密的侄女,你一个开生药铺的,和这枢密使相公的侄女门不当户不对的。”说到这里,那小内监看了一眼曹祥,明显是在询问自己说得对是不对,小内监见曹公公不说话,于是接着道:“但是,如果你能拜曹公公为干爹,那你们不就正好是门当户对,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了吗?并且,凭着曹公公在宫里的能耐,恐怕他们也不敢不拿正眼看大官人了吧。”
西门庆不急不缓的道:“感谢公公提携,只是这拜干爹的事,恐怕不能仓促,心诚则灵嘛,还请公公容小可思索几日,如何啊?”
曹祥一副女人做派道:“那成,你就思索几日吧,不过你要牢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多谢公公提醒。”
曹祥道:“宫里的事务繁忙的紧,那咋家就先去了。”
那小内监给了西门庆一张名帖,道:“想好了就凭这个名帖去宫里找曹公公说话。”
说罢,曹祥领着那小内监出了生药铺,径直离去了。
曹祥和西门庆的对话武松都听得清楚,待曹祥走后,西门庆将铺面关了,引着武松和张三、李四进了后堂,奴仆上了酒菜。众人坐定以后,武松对西门庆道:“四泉哥哥,这个公公口气好大!”
西门庆问武松道:“那依武二兄弟之间,我要不要拜这公公做干爹呢?”
武松还不及回话,李四道:“大官人,你知道这公公是谁吗?”
“他不是说他叫曹祥吗?”
李四道:“这个大官人就有所不知了。东京城里的人都知晓,如今最得官家宠幸的五个公公分别是童贯、杨戬、曹祥、何诉和蓝从熙,童贯、杨戬的风头自不必说,这个曹祥曹公公仅次于他们。那花石纲虽是朱勔在杭州打理,可是运进京以后,能不能用,往哪里用,都是这曹公公一句话说了算,就是蔡太师、蔡小相公,也得给这曹祥几分面子。在京城里,他说要谁家破人亡,谁就得家破人亡。三哥——”李四扭头问张三道:“你还记得今年年初的事吧。当初从南熏门运一块万斤重的巨石入进,动用了三万多苦力,也不知那蔡太师是如何得罪了这曹公公,这曹祥硬是要将这块石头从蔡太师的府邸上运过去。那蔡家人当然不依,僵持了七八天,最后硬是拆了蔡太师府邸的一大片庄园,这才将这块巨石运进了皇宫,就从这一件事上可以看出,这曹公公在官家面前,那说话也是算数的。”
“哎——”武松听了这话,长叹一声。
西门庆问道:“武二兄弟为何叹气啊?”
武松道:“一个什么都没有太监,就是当朝的太师也不放在眼里,可以想见,他平日里欺压过多少百姓。这种人,如何能认他做干爹!”
西门庆问武松道:“那武二兄弟觉得在下人品如何?”
武松道:“那自是没的说,如今江湖上已经开始传扬四泉哥哥的人品德行了,都说四泉哥哥是‘雪中炭’,与‘及时雨’宋江可以称得上是咱们山东的积德行善的双碧!”
西门庆不禁黯然神伤的道:“高衙内逼迫之日,兰儿殒命之时,我西门庆做了再多的善事又有什么用呢?林娘子不一样是只能逃奔梁山吗?兰儿的冤屈不是一样不能得到洗刷吗?”
武松听了这话又谈了一口气:“哎,可惜了我武二郎的一双好拳头,上不能除贪官,下不能惩恶霸!”
“如果我在朝廷里做了大官呢?”西门庆忽然问道。
“这”西门庆说的这个问题,武松从来也没有想过。
西门庆慨然道:“如果我做了大官,第一件事便是要武二兄弟也做大官,张三兄弟也做大官、李四兄弟也做大官,就是那在梁山落草的林教头,我也要为他洗刷冤屈,让他重归朝廷,率领一支军马,先灭了朝中的奸臣,再扫靖边庭,为国立功。武二兄弟,你说这样如何?”
张三、李四听了这话,顿时新潮彭拜。
“如果能够这样,那当然是最好.”武松随即醒悟:“莫非四泉哥哥的意思是要认这曹公公做干爹?”
其实认不认这曹祥做干爹就是西门庆自己也还没有想得明白,这事他得征求一下童娇秀的意见。因为这个曹祥要认他做干儿子的真实目的还不明白,如果贸然认了干爹,反而和童贯、杨戬和蔡攸做了对头,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于是道:“也未必,这事我还得想想,认个太监做干爹,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当夜无话。次日,西门庆让张三、李四领着武松、玳安在东京城里四处游玩,自己则去了枢密府。又打着寻找表妹的旗号见到了小红,将曹祥要认自己做干儿子的事告诉了小红。小红进去将西门庆说的事告诉了童娇秀。然后小红出来回报说,让西门庆今日夜里去李师师那里说话。
西门庆离了枢密府以后,刚回到生药铺,只见迎面来了一个人,叉手便拜道:“舅舅在上,请受外甥女婿一拜!”
西门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蔡京的官家翟谦,忙道:“兄长,这是怎么说的,哎呀,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让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有外人时,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
翟谦笑着埋怨道:“大官人来了东京如何也不说一声?”
西门庆满脸委屈的长叹一声:“一言难尽啊!我.哎——险些就再也见不到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