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西门庆一步一步将杀人帮凶,亦或是主谋的真相逼向高衙内的时候,会引得整个阳谷县的文武官员这般的紧张惶恐呢?
因为,一旦这个帮凶亦或是真有高衙内,那他们莫说是做官了,就是这人还做不做得成,恐怕都是个问号。
原因很简单,不算杜松才,有六条人命啊,这放在哪朝哪代,那都是惊天大案。可是一旦将高衙内牵扯在内,他们抓还是不抓?抓了,高太尉定然是放他们不过的,说不准会倒打一耙;不抓?且不说这西门庆是不是东昌府的提刑官,按照惯例,这种案子的结案文书必须层层上报,就算他们替高衙内背了这黑锅,高太尉会为他们被黑锅吗?
徇私枉法,包庇凶犯。
这个罪名他们是逃不脱的,如果高太尉为了保全自己的螟蛉之子,再给他们按些罪名,杀人灭口,这对高太尉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办?
西门庆可不管他们怎么办。他将结案文书推给了惶恐得不能自已的乐和安后,便离了县衙,回家去了。
刚回到家里,岳飞告诉西门庆,他义父回来了。
西门庆急忙问道:“老爷子在哪里?”
岳飞道:“义父昨天夜里骑了一晚上的马,等了大官人一会儿,见大官人没有回来,吃了些酒饭就先休息了。”
西门庆想了想道:“让老爷子好好的休息,我先去换身衣服,老爷子一醒来,你就立刻告诉我。”
岳飞道:“大官人放心。”
西门庆回到了吴月娘的房中,对吴月娘道:“月娘,给我换身新衣衫,我今天晚上要请客。”
吴月娘一面给西门庆准备新衣衫,一面问道:“官人这是要请谁?还要换新衣衫。”
“娘子可知如今咱们阳谷县多了一位打虎英雄?”
“哦,”吴月娘一面给西门庆换衣衫,一面道:“官人说的可是那景阳冈上的打虎英雄吗?”
“正是!”
吴月娘将衣衫给西门庆换好了以后道:“官人倒是善交际,这无论男的女的,只要官人喜欢,都能交上朋友。”
西门庆微微一笑,一把将吴月娘揽在怀中道:“哎哟哟,酸溜溜的,这醋坛子什么时候翻的啊?”
吴月娘娇柔的道:“奴家可没有醋坛子。”
西门庆又在吴月娘的脸上摸了一把道:“你也去换身新衣衫,今日晚上我们一起去狮子楼请那打虎英雄吃酒。”
换了身衣服后,西门庆又对吴月娘道:“月娘,你派个人去狮子楼,先定下两桌酒来。”
“官人放心,奴家这就去。”
换了衣衫以后,西门庆来到书房,只等周侗醒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岳飞领着已经洗漱穿戴整齐的周侗进了西门庆的书房。
周侗对岳飞道:“飞儿,去书房外守着,不要让别人听见为父和大官人的说话。”
“孩儿遵命!”
岳飞出了书房,将书房房门关上。
西门庆急切的问周侗道:“老爷子,这回去东京见到了翟谦了吗?”
周侗道:“见到了。”
“翟谦看了我的书信怎么说?”
周侗抿了抿嘴道:“翟谦说这事若放在平常倒也好办,只是最近要办,却有些为难。”
“为什么为难?”
周侗道:“因为大名府中书梁世杰献给蔡太师的十万贯生辰纲被押运的杨志伙同贼人在黄泥岗给劫了,蔡太师近日正在因为这件事烦恼,而高衙内又是高太尉举荐给吏部任命的括田使兼阳谷县右卫,想调动高衙内,非要蔡太师亲自出马不可。”
西门庆听了周侗的话,陷入了沉思,问道:“翟谦还说了什么没有?”
周侗道:“翟谦说,如今大官人是东昌府的提刑官,料想高衙内也不敢胡来。另外,他会和高安联系,争取让高安的小儿子替了高强做衙内,只是这条计,要废些时日,大官人需得忍耐才好。”
西门庆要的就是这句话,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无忧了。”
周侗刚才还看见西门庆愁眉不展,不想就这一句话就转忧为喜了,强调道:“大官人,翟谦说了,这条计策,要废些时日,大官人可忍耐得住?”
西门庆微微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耐就忍耐,没什么大不了。”
“大官人,如今高衙内可是阳谷县的右卫,要是他打着搜捕贼寇妻子的名义,领兵强冲你的府邸,那可如何是好?”
西门庆道:“老爷子放心,等今天晚上吃过了酒,还请老爷子相助,明天我们就将林娘子送走。”
“送走?”周侗一愣,问道:“送哪里去?”
西门庆道:“老爷子放心,我心中已经了周全的谋划,即可保住我这府邸,又能护住林娘子的周全。老爷子,今天晚上,领着飞儿与我一同去吃酒去,如何啊?”
周侗还在为林娘子的安危和西门庆的安危担心,哪有心思吃酒,但又不好驳了西门庆的面子,于是没有说话。西门庆知道周侗的担忧,于是道:“老爷子,你可知道咱们阳谷县出了一件惊天大案?”
“什么大案?”
“阳谷县北的庵堂被人给血洗了,杀伤了六条人命,就是那杀人的人,也被被杀者咬断了舌头,溺水而亡。”
“那又如何?”周侗觉得这事与他和西门庆说的事没有半分关系。
“如何?”西门庆冷然一笑道:“老爷子,可知那被咬断舌头的杀人者是谁吗?”
“难不成会是高衙内?”
“虽然不是高衙内,但是和高衙内有干系。”
“和他有什么干系?”周侗一听这话,来了精神,问道:“那人是谁?”
“这杀人的,正是高衙内的跟班杜松才。”西门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道:“如今我是东昌府的提点刑狱公事相公,我已经将查案的方向对准了高衙内,就算他有当太尉的干爹,这件案子也能拖住他个三五个月。在这三五个月里,他不可能来找我的麻烦,同时也给翟谦争取了时间。老爷子现在可放心了?”
周侗听了这话,才笑道:“大官人真是足智多谋,老夫佩服!”
“那今天晚上这酒可还吃得?”
“吃得,吃得,”周侗笑眯眯的道:“今天晚上大官人就算要老夫吃酒吃死了,老夫也绝无怨言!”